袁恪所料不错,他们趁着夜色奔袭麻城,不费一兵一卒,便说服了毫无战心的守军们,将麻城收归大顺的统治之下。
作为交换条件,袁恪需要派出一千名骑兵护送守军们和麻城里的百姓南撤。这样,城里就仅剩下初来乍到的一万九千名顺军勇士和死活不愿意离开家乡的几千百姓们了。
在安排好一切以后,天还没有亮,袁恪便与李过、李来亨一起登上城头,向漫漫长夜的那头眺望。
在模拟人生里,袁恪并没有义军之眼的夜视能力,所以面对无尽的黑暗,他的心里隐隐有些紧张,或许不知什么时候,阿济格的清军就会突然从黑暗里跳出来也说不定。
“表弟,这样守城固然可行,但是我这几天一直在考虑,有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呢?”李过缓缓开口说道,“就在刚才,我突然想到了一个新的主意。”
袁恪正在为接下来的重担而伤神,因此情绪也没有很高涨,便淡淡地说道:“表哥请讲。”
李过说道:“我在想,咱们是不是可以把麻城当做诱饵……我的意思是,安排一部分人马守在城里,虚张声势,而暗中将大部队派出城去埋伏,等到阿济格攻城之时突然杀出,一定能打他个措手不及!”
“计策倒是个好计策……”袁恪说道,“但是守城与伏兵都是很重要的事,两处只要有一处失败,就会全盘皆输,设伏的事应该安排谁去呢?”
李来亨听他这么说,眉头一拧,慨然说道:“叔父,来亨不才,愿领兵前去埋伏阿济格!”
“表哥,你觉得怎么样?”袁恪扭头去问李过的意思,却见他一言不发,脸上露出一副忧虑的神情。
“唉……”李过叹息道,“我也不怕你笑话,来亨他虽然年龄比你大,却没有独自领兵上过战场,我是真的挺担心的。但守城的事也是重中之重,我抽不开身,唉……”
“请父亲放心吧!”李来亨把头一仰,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我这次一定能够生擒阿济格,为父亲争光!”
袁恪被他们父子间至深的亲情感动,于是便宽慰李过道:“表哥既然不放心,那就跟他一起去吧,守城的事我可以办好!”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李过的嘴唇有些哆嗦,“麻城就交给表弟了,我们给你多留些兵马!”
“不必如此,”袁恪笑道,“给我留两千人就够了。”
双方愉快地达成一致,李过父子带着一万七千人前往城东的龟峰山埋伏,而麻城则由袁恪带领余下的两千名士兵负责防守。
袁恪没觉得这样的安排有什么不妥,但熊兆佐却提醒他道:“贤弟,两千人是不是太少了?要是李过那边出了什么岔子,咱们这边可就完了!”
“应该不会。”袁恪摇摇头道,“现在正赶上多雨的时候,清兵的红衣大炮用不了。只要没有红衣大炮。我就不怕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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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济格下令攻城,是两天以后的事。东方刚蒙蒙亮,袁恪就接到军报:清军已经到了城北五里之外!他赶紧披上罩袍,拿起靠在墙头的马刀,大踏步地出门去了。
昨夜开始的雨估计还有很久才会停,也好,省去了防备敌人火器的麻烦。几位裨将已接到消息,还比袁恪更早些到北门。
袁恪见军队已在城下集结完毕,便抓紧时间开始战前部署。眼下驻守麻城的有他的部曲顺军精兵两千人,以及自城中百姓中募得自愿入伍者一百余人,总兵力大约两千一百人。城里的百姓们虽然无法上阵,或可帮忙做些体力活,只是相较阿济格带来的五万兵马,众寡悬殊已是不言自明。
好在有李过和李来亨的大部队在外接应,所以袁恪并不十分慌张。他当即挑选弓箭手八百人分为四曲,分别镇守四处城门,而每处的两百人又以两人为一组,隐蔽在垛口之后,听号令轮流自射孔中齐射;八百名重甲步兵也分别在城上待命,以两人为一组,一人执皮盾、铁椎在前,另一人持长枪在后,等到清兵攀上城来便上前迎战。
余下五百人在城里休息,要是持续交战,就分批轮换城上的兵士下来休息;礌石和滚木也已备好,需要之时便安排百姓中的精壮之人投下去,至于老弱妇孺,便帮忙做些搬运尸体、煮水做饭之类的活计。因为大顺军的好名声远近皆知,而清军的剃发令早就激起了城内百姓的不满情绪,所以全城上下都愿意听他号令,誓死保卫麻城。
一场争锋相对的攻防战,即将开启!
将近中午的时候,一大片黑压压的人影压到了麻城之下,正是阿济格麾下的前锋部队一万人。他们头戴红缨胄,身穿清一色的铜板甲,把浑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左手持铁盾,右手持长刀,一听到阿济格的号令,立即在如蝗弓矢的笼罩下野狼似地朝城下冲去。
面对眼前三丈长的护城河,他们先以盾牌结阵,继而抬来木板搭成了一道道简易的壕桥。待到壕桥铺好,他们便各自高举铁盾,肩扛云梯,迅速通过护城河向城墙下集结,眼见打头的数百人距离城下已近在咫尺!
正在这时,城头一阵稀松的梆子响起,“唰唰唰”地射下百余支火箭来。可雨势毕竟还没有停,只见这些羽箭在风雨中摇摇晃晃,近三分之一竟然尚在空中便熄灭了。
“不懂天时,如何为将!”阿济格笑道,“都给我冲!”
面对守军过家家似的攻势,冲锋在前的重装士兵们自然也毫不畏惧,依旧高举盾牌,肆无忌惮地向前跑。可他们没过多久便发现了问题:这些火箭,并不是冲他们而来的。
好奇心这种东西一旦产生,短时间里威力可能更甚于金钱的诱惑,这便是人性难以讲清的地方。总有那么几个兵士忍不住回头去看火箭的落处,发现其中的一小部分叮叮当当地打在了盾牌上,但是更多的箭则直接落在了护城河里。
几乎就在阿济格内心“咯噔”一下的同时,护城河里燃起了通天的大火。这火光自北门外而起,迅速蔓延到东门、西门、南门,瞬间在麻城周围筑起了一道烈火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