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冰岔开话题:“我给你带了西北的小米,还有我自己养的鸡。”
王冶会意:“我知道你平日节俭惯了,宴席也就不办了,我让小高下厨。”
“以前我去你家串门,也都是他掌的案。”
“我知道你不肯呆久,不然也不会悄悄的来看我,没有惊动其他人。”
王冶点头道,“我来是为了看你,其他事,我不想多管,你也害怕我管。”
王冶:“吃完饭如果你要走,我就去车站送送你。”
“这座城,我是离不开了,把你送到车站,我还有这个心力。”
高宏渊将饭菜做好,一盘白菜,一锅老鸡。
两人都没动筷,你看看我,我又看看你。
王冶:“那鸡冠,你吃我吃?”
“以前都是你让着我,今天也让我这个当晚辈的让你一次。”
王冶用筷子将鸡冠夹开,送到了白冰的碗里。
王冶:“这鸡冠你吃!”
两人相视一笑,席间只是互相看着对方,好像什么都没说。
但在那眼神交汇的过程里,又仿佛将此生的所有都诉说了。
京畿,火车站外,王冶坐在轮椅上,白冰在后面推着他。
进站的路不长,但这两位老人却走得很慢。
白冰推着轮椅,王冶坐在轮椅上,就这么一路在随同的陪伴下走走停停。
稍有差池他们便可能成为历史的罪人,没有人能承担意外的后果。
也纷纷自觉地避开了出行时间,他们只是伫立在很远的地方,井然有序地看着那两道佝偻的身影。
穿过通道,两人来到了候车的月台上,白冰没有继续在向前,他走到了王冶的身前。
俯下身,握着王冶的手,他尽量抑制着自己的不舍,平静地说道,“你就送我到这,余下的路让我自己走吧!”
王冶没有着急说话,他自顾的解下左手上的那块欧米茄牌机械表表,然后便递给白冰。
“这块表陪伴了我三十多年了,您收好了。”
“从未在老师膝下尽过孝悌。”
“冶儿走后,就让它代冶儿陪着老师。”
“就好像我一直在,从来没有离开过你。”
白冰伸手接过手表,小牛皮表带,摸起来很细腻,没有磨损的痕迹。
表底有些发黄了,约莫着四厘米的表盘上有很多磕碰的痕迹,看起来甚至有些模糊。
欣然的将手表系在了自己的右手上,白冰道,“你答应我的事情,你做到了。”
“这个新世界,我走了一遭,甚合心意。”
白冰托起王冶的手,恳切地说道,“小冶啊,只要我还存有一息,这个新世界,我会替你守护好他。”
绿皮火车徐徐开动。
白冰坐在窗边,他侧着头,望向轮椅上的王冶。
王冶不敢看他,一手掩着面,眸子里的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袖。
一节节的车厢向前推移着。
等那车尾到了眼前,王冶连忙催促着张素推他去追。
来到月台的尾端,那一趟绿皮车,已经渐渐消失在眉眼中。
王冶颤巍巍的站起身,双手扶着隔离轨道地栏杆,久久不肯离去。
“他知道,这一别,或许就是来生。”
有些人一直没机会见,
等有机会见了,
却又犹豫了,
相见不如不见。
有些事一别竟是一辈子,
一直没机会做,
等有机会了,
却不想再做了。
有些话埋藏在心中好久,
没机会说,
等有机会说的时候,
却说不出口了。
这一别,或许就是来生
(有些人一直没机会见。。。这一别,或许就是来生——张爱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