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当第一!
庄休将双拳捏紧,随即松开并长吐一口浊气后穿过后院的竹林来到更深处的果林采摘果实以饱腹,但他这次却没有避讳那些铜铃铛,反而一反常态的驻足在它们面前,感悟着什么
夜幕降临,庄休披星戴月地返回屋子,找到褒姒,想要将他书院好天籁的第一席的奖励返还给她。
哪知褒姒一脸不屑,讥讽道:“怎么良心发现了?知道我的本事了?迟了!还有你这点东西,我一点也不稀罕,你要是不好意思收,就丢给乞丐吧,谁爱要谁要!”然后转身返回她的二号屋子。
对于这样的结果,庄休似乎是意料之中,他没有再强求将这些东西还给褒姒,而是将它们原封不动地寄存在自己这里,作为耻辱榜来以此激励自己。
他喊住了没走多远的褒姒,郑重其事道:“东西我收着,但我欠你的,我还是要还,将来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能做到的绝对义不容辞!”
褒姒回过头,轻蔑道:“你这样的承诺在我看来比书院好天籁的那些俗物还不值钱。”说完便重重合上木门,隔绝了庄休的视线。
这里,褒姒与庄休都不知在很久之后,庄休欠褒姒的这个承诺终究还是履行了,只是继承且履行这个承诺的人已不再是庄休
一夜休整,褒姒甚至都未再来打扰公孙鞅,而是老实地在自己的屋子里养精蓄锐,准备着马上逼近的比试。
翌日清晨,乐宫门前围满了人,其观看者的数量比书院好天籁三轮比赛观众的总人数还要多,连原本空旷的场地都被围得水泄不通,许多非乐艺的周御书院的学生也前来观战。
其实不少是未经过先生准假而偷偷跑出来,在他们看来,书什么时候都可以读,但这样千载难逢的大热闹却是可遇不可求的。
因此,这场地上的人不减反增,越聚越多。
台上,七院乐师都是老面孔了,只是他们身上较以前多了许多白色的布条,布条里浸着草药水,散发着特殊的草药味。而他们身后各自站着自家书院乐艺中的第一席,正“翘首以盼”地等着庄休。
这七位乐师相视一笑,他们起先的计划是恶意淘汰掉周御书院乐师实力不错的选手,只是后面突然冒出一个甲班且乐艺造诣粗浅的庄休,齐乐师便灵机一动,改变了策略,让最无能的庄休成为第一名,这样他们七院比拼起来时,不仅能稳操胜券,还是侧面表现出周御书院的无能令一个唱曲难听之人夺得桂冠。
这个计划当时就得到了其他六院的大力支持,甚至不惜向上头审批,调用了潜藏在周御书院的一颗重要棋子。
而如今,则是他们收网的季节。
这个庄休来与不来,他们都已经立于不败之地。来了就是丢人现眼不来,那么就是默认了飞鸽上的所有流言蜚语,二者无论是哪一种,对现在的周御书院来说都是一次难以承受的打击。
只是大人有大人的算计,小孩也有小孩的心气,他们除了想要挑战周御书院第一席的那人外,他们其实彼此间也都想互斗一番,想分出个优劣。奈何他们的长辈七院的各位大乐师们拦着,才暂时拖延了这场争斗
日上三竿,人群熙攘,他们议论纷纷,迟迟不见庄休来,便拉起早已准备好的横幅,有节奏地喊着口号,骂庄休、骂周御书院。附近的周御书院的学生虽有心制止,可他们却没有强硬的理由能够阻拦他们,也就只好涨红着脸在一旁等着庄休出现了。
而庄休其实早就到了这里,他戴着面具,静静地在人群中等着,对于那些谩骂声,他是充耳不闻。
又一阵时间后,褒姒在两位周乐师的护送下来到了这里。
场上的人群自觉向两侧分开,为她们让出道来。
台下的他院的乐师们将视线投到褒姒身上,那个头上缠着绷带的齐乐师皱眉道:“书院好天籁的第一席庄休人呢?”
两位周乐师没有回答,反而是褒姒开口回道:“今日你打败了我,就能见到他了。”
齐小乐师忙摆手,不屑道:“你这个第二有什么资格和我们这些学院的第一名比试?兵对兵,将对将,去把庄休找出来!”
可褒姒却将他的话当成耳旁风,极为霸道地上台,一脚踢出,空出一张案几,然后将七弦琴摆在上面,说道:“今天你们要是不把我这个小兵打败,我就找人抽你们丫的!”
齐乐师见事情横生枝节,心中满是不悦,正准备出手赶走褒姒时,场下压抑已久,情绪喷发的周御书院的学生喊道:“你们怕什么?这几日不是一只叫嚣着说我们乐艺不如你们吗?怎么不敢应战?”
“对啊,难道只需你们向别人挑战,还不允许别人向你们挑战?”
“还兵对兵,将对将,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像不像将”
周御书院的学生积怨颇深,这一下子爆发便一发不可收拾,什么民间俚语、拐弯抹角的隐语都层出不穷,当然也少不了最简单粗暴的污言秽语。
反正这一通骂使得周御书院的学生脸上拂去阴霾,个个扬眉吐气,快意得很。
台上,十四位他院乐师原地杵着,面色难看,他们毕竟是远道而来,身居客场,而在周御书院的主场上多少有些劣势,这褒姒的临阵一戈确实令他们头大不已。
原本他们处优势,可以逼迫庄休,可褒姒这个提议却他们有些为难,若是胜了还好,计划继续正常进行,周御书院依旧难逃此劫,可要是给这个褒姒真的赢了,那么非但先前的计划付之东流,反而赔了夫人又折兵,免费替周御书院宣传了一番。
届时,各家院长追究下来,怕是都没有好果子吃。
齐乐师想了一会,决定坚决不与褒姒比试,就这样拖着,耗着才是万无一失的计策。
可他忽略了少年人的冲动,再者来周御书院前他们未曾想到这种局面,也就没有叮嘱他们不许乱应下别人的挑战。
于是不等他开口,他身后那群傲气得很的少年乐师们便擅自下了决定。
新的齐小乐师上前一步,在褒姒一侧的案几上坐下,然后也取出一口琴,答应道:“我愿意与你会一会乐艺,瞧瞧那缩头乌龟的庄休的手下败将是何等的实力。”
少年心性,目中无人。
且这样的冲动是会传染的,其他六院乐艺比赛决出的第一席之人哪能允许齐小乐师一枝独秀?便纷纷找案几坐下,取出乐器,准备这场切磋。
而领他们出来的大乐师们已经来不及劝说他们,便叹了口气,祈祷着他们不要出什么岔子,不然学院的惩罚不会落在学生身上,反而会落在自己等人身上。
甚至连罪名,他们都能猜出一二,便是“监管不周”
齐小乐师见木已成舟,也就不再多说些什么,用秘法在自家小乐师心间道清楚这次输赢的重要性后,便撒手让他们去了。他上次见过褒姒的实力,她与穂儿斗的难解难分,而穗儿实力又略逊今日随他来的这位小乐师,所以等同比划下后可以知道,褒姒应该也不是他的对手。
齐乐师使了个颜色,附近的六院乐师便随着他离开,将舞台留给这群年轻的孩子们。
台下,乐艺中人开始收敛声音,而那些非乐艺的人瞧见大部分这样后,也有模有样的学着,于是在这人山人海中极为难得迎来了一片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