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固有的观念基于长时间无数正确的事实,不会因为一个特例而被打破但面对这个特例时,确实彻底地错了。
提耶利亚蠕动着嘴唇,才想要开口,就听到刹那笔直说道:
“我确实就是rsr的首领,这不是糊弄、老先生,你不会觉得rsr会开那么恶意的玩笑吧?理想不分年龄的大小、贯乎于人类之间。首领这个词并不正确,它代表着一种不可挑战的权威,而我我不敢说我的意志就是rsr的意志,rsr的每一份子都不是我可以专断决定的,但我可以说我为rsr全部的行动负责,老先生!rsr怀抱着诚意而来。”
眼神是可以传递情感的。那是嘴唇颤动之外的第二种语言。
那双眼睛认真地注视那个老人。
他们的对话不像是应该发生在这两者间的,一个小国的革命党首领与三大联合之一的高官。
这个老人越听,眉头皱得越高,听到最后,一下子舒缓下来。
“这很好、很好,那小朋友,你叫什么?”
而他的语气却更加冰冷,并带着一种十足的居高临下的审视。
“刹那清英,老先生。”
“rsr的首领,我们去侧厅谈,其他两位,还请在客厅里自便,不要进来。”
这几人自然没有意见,服从了这个安排。
刹那跟着颤颤巍巍迈着小步子的老人进了侧厅。
“坐吧。”
那老头靠着竹椅,和善地说道。
侧厅有一整面的落地窗,正对着一片竹林,采光很好,别样风雅。
等到刹那坐下,那老头开口问:
“你是几几年生的?”
“二九九一年。”
“你说你创造了rsr,你又是如何做到的?”
“有同伴,自然可以做到。”
刹那语焉不详地答道。
老者倒是笑了,骂道:
“幼稚、幼稚”
说着,他又戛然而止。
老头往前探,那双小眼睛打量着刹那,细声问道:
“你杀过人吧?”
念到那个杀字的时候,那个语气就像是锋利的指甲磨过黑板,在耳边一绕,怪异至极。
“是的。”
刹那稍稍犹豫了一下,度量着眼前这老家伙的想法,终决定诚实地答道。
老头又缩回去,在竹椅上轻轻晃着身体,连问三句:
“你杀过多少人?杀的又都是些什么人?为何而杀?”
这下子,刹那沉默下来。
他在来途中设想过很多种可能的对话,但绝没有一种会关于杀人。这个掌握着巨大权利的人,为何这样问他?
在上一世中的他,杀过多少人,他也记不得了。天人是个恐怖组织,高达之下,便会有生命的逝去。
高达是一种战争兵器。
可上一世的因果是否能与这一世的因果相连?
他不知道。
而人类记录之中所记录的灵魂,又是否能够算作杀生?
他不知道。
甚至是否应该回答?就这样诚实地把信息泄露?
他也不知道。
大多事情容不得慢慢思考,就逼着人抉择。
他不再能够那样理直气壮地与那老头子对视。其目光不自觉地飘向云端,只看到那只有他可以看到的青辉。
竹影斑驳如水,云影来往如船。
他不自觉地暧昧地答道:
“在这短暂的一生里,我只亲手杀过一个人。那个人的存在,你应该也有所听闻。他是ps的首领阿里阿尔萨谢斯。他是一个彻底反人类的存在,与我所在的立场完全冲突,没有任何和解和改造的可能性,所以我将他杀死了。”
老者又露出了那种刺眼的笑,毫无任何和蔼与慈祥可言。
“那很好。我听说过这样的存在,在这个地盘上也闹过实情呢?你将他杀死了?这不错。他做了些什么呢?”
这时,这个老头倒是有点相信刹那确实在rsr中身居高位了。这小家伙真的与同龄人不同。
“他想让我的朋友们去死。”
刹那的焦点从云端又回到了眼前,他平静地答。
“朋友们是什么意思?”
那双老眼睛又突然亮了起来,看着这个孩子。
“ps会训练少年兵,用宗教洗脑他们,并将他们推上恐怖袭击的战场。”
“战场?同伴们?你也是少年兵吗?刹那清英不是你的本名吧?你可以说说你的过去吗?”
这老头一下子急促地连问道。
“我的本名是索兰伊布拉希姆。至于那段经历,老先生,那可不是什么值得提起的事情,更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我不想提及更多。”
“好的,好的确实不是什么值得提起的事情。那么你为何要建立rsr呢?”
刹那正道:
“老先生,因为我无法忍受。为何,世界如此扭曲着,这扭曲来自何方?这世间奇怪的道理太多、荒谬的事情更多苦难落到人身上,不是让人忍受的,而是让人去战胜的!而我想要改变”
还没等他说完,那老者就摆摆手,强忍着心中巨大的感情的洪流。平静地告诉他:
“你可以出去了。你们可以走了。”
刹那也不犹豫,径直开了门,对着提耶利亚摇了摇头,示意对话并不成功。
门内,那老头子从自己的兜里把那张书签掏出来,也不再看这他看了无数遍的东西,一双瘦骨嶙峋的用力地把纸张撕开、再揉成一团团扔进垃圾桶里。
心中的情感却像是雪山崩塌一下直冲而落,就忍不住、忍不住让泪水从老脸上直落下来。
老头侧身一看,看到那三人已经走在回去的路上。
“真是了不得、了不得。库尔吉斯可真是幸运。天上人、我有预感,rsr将是你们最大的变数。我这只监视者家族,也就到此结束吧”
他闭上眼睛,但听到风过竹林,一片飒飒之声。
竹叶飘零,压得一带云影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