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奇忽有一种莫大的凌乱,他在想母亲也是想自己,要是这“三口之家”出现在了戴家堡,他可能会最先戴上一个咒。
到底是哪一关过不去?
那些阴影忽又重重叠叠,一下子就能击毁这么多年的努力。
不由自抑的,戴奇的脑海活跃了起来,咚咚咚!那是一个人抓着一个人的脑袋撞着墙壁的声音。咔咔咔!是镜子盘子碎了一地的声音。
叮铃铃,他好像就活了,并非风铃有多么大的魔力,而是午夜的蛙不叫了,午夜的雨也停了,能吸引注意力的,都是悦耳的。
有人为了面子什么都想放大再放大,有人陷在过去的故事里只想缩小再缩小。
他透彻、他理智,可故事里的事,他却择不开,明明心很大,一孔又锁死。那不只是年少的印记,还是此后十几年的往返与漂泊,像一根钉子楔得牢靠。
深夜了,陆雪醒来,却发现不知何时戴奇已经消失在卧室。
走出卧室,她看见戴奇在餐厅的一个角落里,像是在刨着什么。
“你找什么呢?”
“园子。”
“什么园子?”
“菜园子。”
陆雪弯下腰,陪他一起找着,“园子里都有什么?”
“有不少花,丁香花、牡丹花,还有月季和韭菜花。”
“是这个吗?”
“厉害了呀,你是怎么找到的!”
“找到了就好啦,是不是可以睡觉了。”
“睡觉睡觉。”
轰隆隆隆!
深秋的雷雨很是猛烈,好像在最后扫荡着什么,电瓶车的警报声浸着这片世界,单调而又充实。
回到床上,戴奇很快睡去,陆雪把枕头夹在脖子和手臂之间,不自觉地流下两行泪来。
她知道,明天的戴奇不会是这个样子。
令她酸楚的就是,明天的戴奇不会是这个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