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瑜歪着头说道：“刚才嬷嬷出去了，我听得祖母一直在念叨，所以留了心，问问张嬷嬷可否知道。”其实老夫人并未醒转过来，轩辕瑜只是随便找了个由头搪塞张嬷嬷，不然也难以解释她为何会知道方子的事。

“那还是老夫人年关的时候交给夫人的，是在宝华寺供奉过的，专为了求子的。”张嬷嬷思索着说道。

“那方子可妥帖，我看年关之后母亲经常说昏聩无力，连吃喝都懒怠了，身子总也是不好的，就连管家的事物大半都交给身边的嬷嬷去打点了。”轩辕瑜这一世自然是不知道这许多的，但在前生，她日日都给张氏请安，张氏的情况也了解几分，自然也算不上是胡诌的，想来两世在这一件事上大概是一样的。

话说起来，府中最有动机害老夫人的就是张氏了，方老夫人一直掌持中公，府中一应事物都把持的牢牢的，张氏也只能打个擦边球，稍稍打理一些小的事情。张氏是什么样的人，连原配留下的女儿都要捧杀，更何况是处处压她一头的老夫人了，因此她也是心生怨忿，积怨已久。

再加上这个求子方子害得张氏缠绵病榻，萎靡不振，那她又如何能甘心，若是毁了身子，从此再难以生儿育女，那可不得要恨毒了方老夫人。前因后果加起来，张氏出手给老夫人下毒也就不足为奇了，只是她是从何处入手下毒的，倒是个难题。

张嬷嬷也是个玲珑剔透的人，如何看不出轩辕瑜是在提醒她，当下便唤了翠竹进来，她也不避着轩辕瑜，只是吩咐翠竹去查探张氏最近动静如何。

翠竹刚刚离开，轩辕靖和张氏便赶了进来，看起来两人都是风尘仆仆，极为关切的样子，但轩辕瑜心中是无尽的鄙夷，前世一个出手毒害婆婆，一个为了自己的前程可以包庇妻子，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死于非命。

轩辕瑜真心不想搭理他们，所以只是在他们进来后略略行了一礼，便立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不做理睬。但是她不找麻烦，可不意味着麻烦不会找上她。

轩辕靖看到自己的母亲昏迷在床上，心中便有些不耐，他刚刚正与几位同僚应酬，话里话外都提及自己最近深得皇上亲睐，有可能还要官升一级，正讲到得趣的地方，就有下人来说府中老夫人不知为何昏迷了过去，特意前来请他，他只得无奈率先告辞。

此刻，他看到老夫人依旧不省人事，眼光扫到一旁的轩辕瑜，一开始还诧异她不是被送到庄子上去了吗，过了一会才想到，庄子在她去的那晚失火，她也被接了回来。

这个灾星，真是去哪就哪里不安宁，真想把她头发绞了，送去尼姑庵出家，省得她日日在眼前晃得心烦，跟她那个不识好歹的母亲一样，惹人厌弃。

轩辕靖严厉责备道：“怎么回事，你又做了什么事惹了你祖母生气。”

轩辕瑜心中冷笑数声，他这个爹可倒是好，上来不分青红皂白就是责骂自己，可见他是有多不待见自己。张氏没有像以往一样的虚情假意，假装为轩辕瑜求情，此刻她只是冷眼旁观，看着轩辕瑜的眼神中锋芒毕现。

此时，轩辕瑜觉得在场的也没有值得她掩饰做戏的人，于是干脆耿直了脖子不置一词，面对国公爷的指责也是充耳不闻。

轩辕靖见这个女儿竟敢摆出这幅死样子，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撸了袖子就要去扇轩辕瑜的巴掌。张嬷嬷见轩辕靖这个架势，连忙上前拉住他：“哎哟喂，我的国公爷啊，你可真是误会大小姐了，老夫人病倒了，大小姐就一直忙前忙后的呐，半点也不敢懈怠，而且老夫人是中毒了才会昏迷的。”

张氏眼睫毛一颤，脸上的表情瞬间有一丝绷不住。轩辕靖扬起在半空中的手硬生生收了回去，状似无意地瞥了张氏一眼。只是这一眼，轩辕瑜心中已经是了然，这二人真是一对好夫妻啊，一个心生歹意，一个为虎作伥。

轩辕靖一时发作不得，胸中一口气堵住了，上也不是，下也不是，还是没忍住，骂道：“你这个扫把星........”

“闭嘴！”床上的老夫人赫然低吼道，眼睛依旧闭着，谁也不知道老夫人清醒了多久，不知道屋子里发生的事她听到了多少。轩辕瑜微微勾了勾嘴角，张氏的脸面就这样被扒下了一层，且看老夫人还会不会像以前一样维护张氏。

张氏扑到老夫人床边，双目盈盈地说道：“娘，您可要急死我们了，现在可好些了？筝儿和娴儿还有清儿还在屋外守着呢，要不要让他们进来问个好。”

方老夫人紧紧闭着眼睛，不发一言，还是张嬷嬷上前扶起了张氏，安慰道：“还是让姐儿哥儿们都回去吧，现在老夫人需要静养。”

“那瑜姐儿又怎么能在此呢。”

方老夫人睁开眼皮，眼中精光四射，哪里有半分的虚弱之态，她直直的看着张氏，慢慢地说道：“明日起，就让瑜姐儿跟着我掌家管事。”

众人都没想到方老夫人睁眼的第一句话就是此事，张嬷嬷还好，轩辕靖和张氏的脸色都不大好看，张氏心中更是已经骂上了死老太婆，自己最渴望得到东西竟然被轩辕瑜这小贱人夺去了，而且不费吹灰之力。张氏只能安慰自己，幸好轩辕瑜迟早是要嫁人的，到时候自己一定给她选一门“好”亲事，那时掌家之权还不是要落在自己手中。张氏攥紧了拳头，极力隐忍着心中的嫉妒和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