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瑜知道轩辕靖不耐烦看见她,张氏又沉浸在方老夫人的话中,于是福了一福便退了出去。
走到外面,乌压压站了一堆人,连郑言覃也站在人群的后面。轩辕筝面上挤出几丝笑意,做出一副善解人意、温柔可人的样子上前说道:“大姐姐,祖母可好些了,可有说让我们进去探望?”
“祖母还虚弱着,让你们都不用进去了,守一会便回去歇着吧。”说完,轩辕瑜也不看轩辕筝一眼,径直走向了郑言覃:“郑公子,明日起我就要跟在祖母面前侍奉,学着如何掌家,不能再进学了,特向郑公子说一声。”
郑言覃双眼像是两丸上等的墨玉,更像是无底之洞,能吞噬人的心神,被他这样看着,轩辕瑜饶是活了两世,心神也有些摇曳,她不由暗骂一句,妖孽!
郑言覃缓缓启唇说道:“可是巧了,我今日来就是想告知老夫人学堂课业重了,一时分身无暇,特来请辞先生一职。”
轩辕瑜才不相信分身无暇这类的推托之词,前世他的功课能力不是一般的强,下笔如有神,一炷香的时间就能写出好几篇文采斐然的文章。但他既然这么说了,那必定是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轩辕瑜也无意探究。
一旁的轩辕娴神色古怪的看了他们二人一眼,轩辕筝却是早就已经气急败坏,掌家,祖母居然让轩辕瑜这个小贱货掌家,那可是母亲日盼夜盼的事,竟然如此轻易地就落在了轩辕瑜的头上,怎么能让人不气愤。让她同样心痛的是覃哥哥说不能当她们先生了,对她来说不啻于晴天霹雳,若是请一个女夫子来,如何能跟覃哥哥比较。
轩辕瑜突然感受到了一道极为不友善的目光,循着视线看过去,果不其然是轩辕静,她随着董姨娘站在人群边上,眼神狠厉迫人,充满仇恨地逼视着轩辕瑜。轩辕瑜却是极为缓慢的扬了扬唇,冲着轩辕静点了点头,轩辕静像是没想到轩辕瑜会如此反应,倒是愣了一愣。
轩辕静,且让你再过几天好日子,你以为现在的情况已经糟透了,以后再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正当轩辕瑜要离开时,却是奔过来了一个小小的身影,低头一看,正是轩辕风,一段时日不见他长高了不少,但眉眼中依然稚气未脱,奶声奶气地唤道:“大姐姐。”
轩辕瑜被他一喊,心都软和了许多,刮了刮他的鼻子,宠溺的说:“风哥儿有没有乖乖听姨娘话,按时进学,不挑食啊。”
轩辕风小手一伸圈住了轩辕瑜的双腿,搂着她拼命点头,憨态可掬的样子逗笑了周围的人。王姨娘走过来笑着拉开了轩辕风:“风儿乖,不要打扰大姐姐。”
轩辕瑜却是对着王姨娘笑了一笑:“姨娘若得了空,尽管带风哥儿来我院子里走动。”
王姨娘温柔的应了。
待回到落梅院,轩辕瑜就一脸严肃的坐在桌边,很是有一股子威严,宝娟几个丫鬟都不敢去打断轩辕瑜的思绪。
轩辕瑜五指不断击打着桌面,对宝娟说:“去唤芍药过来,然后你守在门口不要让人进来。”
宝娟应声去了,不一会芍药就独自走了进来。轩辕瑜长刀直入,干脆的说道:“这里有张五十两的银票,一张药方和一封信,你送到城南风月弄里一个瘸脚的江湖郎中那里,不需与他多言,把信交给他,他看了自然就会明白。”
芍药领了吩咐便退了出去。信中写明了这方子是专治大理寺卿独子的咳疾,而且药到病除。一百两银子和诊费都归他,只是要在事后求大理寺卿一事,国公府的一个丫鬟莫名失踪,恐是与流民有关,请他务必查证,还这个丫鬟一个清白。
轩辕瑜能得知这个方子是因为前世有个隐世的高人,曾经妙手回春治好了那个公子,传为一时佳话,医治的方子也广为流传,今日就让自己占一个先机,借此好好整治那起子小人。陷害了自己还想全身而退,断没有这个道理,且看最后鹿死谁手。
定京城最繁华的一条街道上,有一间临水而建的望月阁,此间酒楼不是这条街上最繁华的,也不是最热闹的,但是胜在雅致。建阁之人心思巧妙,竟在望月阁周围挖了一条小渠,引进了活水,如此一来,此阁便是四面环水了,一座汉白玉小桥连接了岸边和望月阁,很是别出心裁。
望月楼的小二灵活的忙碌着,跑上跑下,忙得屁股都要着起来了,突然掌柜的递给他两盘菜,让他送去二楼天字一号包房。
小二敲了门进去,却是见到了两个神仙一般的人物,一人懒懒的坐着,紫衣缚冠,脚蹬九宫锦靴,很是潇洒倜傥,另一人面窗而站,只能看见一个侧颜,端的是高鼻薄唇,面若冠玉,俊秀至极,本应该是稍显秀气的面容,却因着皱起的眉目,带了几分凌厉。
此二人正是朱安和郑言覃,似乎是注意到了小二的打量,郑言覃挑了挑眉,扫了那小儿一眼,小二被他凉凉一看,立时如坠冰窖,放下饭菜便着急忙慌的走了出去。
朱安微微侧着头,手指不住把玩着衣带上的一块玉佩:“准备动手了吗。”
郑言覃看着湖中的一叶扁舟,淡淡的说道:“七夕节就是个好机会。”
朱安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尘土,也走到窗边,伸手想要搭住郑言覃的肩膀,却被他不着痕迹的避了开去,朱安像是习惯了郑言覃的疏离,讪讪的笑了笑后,也作了罢。
“你不会真的想要向那个阉人投诚吧,你不怕被万人唾弃吗,这可是把头别在裤腰带上的买卖,轻易可做不得,看在咱两朋友一场的份上,我才这么劝你。”
郑言覃头也不回的说道:“我心意已决,你多说无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