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不是这个意思......”张氏不无委屈地说道。
方老夫人横她一眼:“你下去吧,我和瑜儿说说话。”
张氏犹自不甘心,想要反驳,但是对上方老夫人凌厉的眉眼,还是把话咽回了肚子里,只好悻悻的离开了。
方老夫人叹了一口气:“你不要怪你这个母亲,她也有她的无奈。”
轩辕瑜却是没有说话,她不想用谎话敷衍眼前这个对她有几分真心的祖母。
方老夫人浸淫后宅多年,此事中的弯弯绕也看清了七八分,是张氏在她眼皮子底下有动作,最后落得一个偷鸡不成蚀把米。但她毕竟是国公府的当家主母,就算犯了错,只要不大,老夫人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但此次她做的也太过了一些,自己抽机会是要好好提点提点她了,再怎么说轩辕瑜都是国公府嫡出的大小姐。
方老夫人还想宽慰轩辕瑜几句,但是甫一张口,就是呕出了一口鲜血,肚子绞痛不已。
轩辕瑜一惊,急忙上前扶住方老夫人,一边急急地唤人进来,冲进来的小丫鬟哪里见过这样的世面,一时之间吓白了脸,腿脚都有些发颤。
轩辕瑜抚摸着方老夫人的胸口,帮她顺着气,一边利落的嘱咐那丫鬟先跑去门房处请钱大夫,那是方老夫人向来请进府中相看的大夫。还没等轩辕瑜吩咐完,张嬷嬷已经奔了进来,那小丫鬟领了吩咐,便着急忙慌的跑开了。张嬷嬷见到老夫人的情形,脸色都变了,冲屋外唤了一声,便进来两个粗使婆子,边搀边架的把老夫人扶到了里屋的床上,方老夫人已经有些意识不清,半闭着眼睛,面容显着痛苦之色,头上沁出豆大的汗水。
轩辕瑜在边上的金盆中绞了帕子,轻轻放在方老夫人的额头上,慢慢替她擦试着汗水,看在张嬷嬷的眼里就是满脸的关切。方老夫人历来是不待见轩辕瑜的,因着轩辕瑜之前的性子嚣张跋扈,目无尊长,半分容不得人,别说照看了,方老夫人一向是当自己没有这个嫡亲孙女的,任由她闹腾,对于张氏的刻意溺爱实则纵容也是旁观而已。但不知何时起,兴许是落水被救起之后,轩辕瑜的性子便大不一样了,沉静了许多,也知道了一些进退。
有时竟也会讨好老夫人,懂得投其所好,老夫人的心肠也不是石头做的,也愿意正眼看待自己的这个孙女了。此刻张嬷嬷看着少女恬静的侧脸,心中不由得一暖,她也是乐得见到大小姐与老夫人亲近的。大小姐也是个苦命的,小小年纪就没有了娘亲,继母对她又是没存好的心思,在府中是举步维艰。
方老夫人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开了,面目也宁静了一些,轩辕瑜紧紧拉着方老夫人的手,伏在床边,面容沉静如水。
突然从外面奔进了一人,此人长髯飘飘,面目和顺,身材有些发福,一身棉布长衫都难以包裹住他有些臃肿的身躯。
他手中提着一个医箱,走三步喘一下,气喘吁吁的样子。
钱大夫冲着张嬷嬷略略点了点头,便着急的查看起来了方老夫人的神色,先是掀开方老夫人的眼皮,看了看瞳孔,继而把手搭在方老夫人的脉搏上静静探听。片刻后,神色凝重的站了起来,对着张嬷嬷欲言又止,张嬷嬷会意说道:“这里没有外人,钱大夫但说无妨。”
“依老夫看,方老夫人这是中毒的症状,所幸下毒之人得手的时日尚浅,只是几日而已,容我开几贴药,尽力排出老夫人体内的余毒。但容我说一句,此人既能得手,可见是贴身之人,需尽早查出,以防后患。”
钱大夫此话一出,张嬷嬷就是一惊,下毒,谁会用如此拙劣的手段陷害老夫人,如此黑心肝的人,要是被揪出来了,自己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他,张嬷嬷的眼神瞬间就凌厉了起来,但碍于钱大夫还在场,便缓和了神色,客气的送他出了门。
一边不发一言的轩辕瑜却是陷入了沉思,前世方老夫人便死得不明不白,莫名其妙的病倒了,又莫名其妙的一命呜呼了,最后棺盖一盖便入了土。轩辕靖和张氏对方老夫人的死都是讳莫如深,有人问起死因时也是三缄其口,半句话都不愿意多说。只是张嬷嬷在老夫人头七的时候一头撞死在廊柱上,死前喊了一句:“老夫人被你们如此陷害,你们不得好死。”
“你们”两字便很是有些耐人寻味了,不清不楚,颇有些暧昧不明。当场轩辕靖和张氏一干人的脸色便有些不好,面对张嬷嬷的以死明志,也只是吩咐下去,一卷草席裹了了事。
轩辕瑜现在想来,张嬷嬷定是知道了什么内幕,若是被张氏和轩辕靖知道了,必然也不会轻易放过她,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死一搏,还能捞个忠心护主的名声。
前世轩辕瑜被张氏哄得不知天南地北,连老夫人去世也没有落下几滴泪,只知道一味的讨好张氏,但是如今想来,老夫人的死与张氏还是有些关系的,说不准就是张氏筹谋的。一次她去寻张氏,偶然撞见轩辕靖与张氏压低了声音在争吵,但轩辕瑜还是听见了几个字眼,“方子”“儿子”。
后来张氏的丫鬟香草走了过来,轩辕瑜才悻悻地离开了。
轩辕瑜醒过神来,看见张嬷嬷送了大夫回来,轩辕瑜状似天真的问道:“张嬷嬷,母亲可是有得过一张求子的方子。”
张嬷嬷有些惊讶地问道:“大小姐从何处得知,老夫人的确给夫人求过一张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