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关系,你不知道?”大家大吃一惊。哑巴仇德听不见,但会察言观色。见他们的脸色,也着急地就像能听见一样,也把头凑了过来。我不紧不慢:“靳汐,给弟兄们搞支烟抽。”靳汐这才不好意:“林大学习委员,你不说我都忘了。”他从上衣兜里掏出半包“红豆”烟,一人发了一支,他掏出火柴,给每个人点上,我示意他们也都搬个马扎过来,好久不抽烟。大吸两口脑会导致缺氧要晕的,坐在马扎上最起码倒不了。
我们四人一排紧靠过道外边坐着,头都顶住了前面的铁栅栏。看着院里。院里几乎无人走动,老犯人都午休了。只见哑巴仇德和程鑫使劲抽烟,那种久违了的感觉外面是难以形象的。嘬一口烟卷就能下去三分之一,然后把烟一点都不舍得往外吐,全部咽了肚子里。紧抽两口,就有云里雾里的感觉。我和靳汐慢慢吞吞抽着,看着他们俩被烟“熏”了,觉得好笑。这时靳汐又急巴巴地问:“你说张队长是你的关系,连汪教头都让你三分,咋回事?”
我笑了一下,神秘地说:“孙子兵法,懂吗,计谋。”靳汐摇摇头:“不懂。你多,说说啥计?”我这才清了清嗓子“顺风扬土计!”“啥?顺风扬土计,我们真没听说过。”我接着小声说起来:“顺风扬土计就是顺着风去扬土,就这么简单。”他们都专注地听我说下文:“我们送进来到监狱医院体检时,我注意到从北到南十几个中队,每个中队按二百个犯人计算,也有两千多犯人。那管教干警每个中队按二十人计算,加上教育科等四科,还有外面办公大楼上的有五百人吧?”“林峰,我们越迷糊了,你算这咋就能算出你和张队长的关系?”我笑着拍了一下靳汐的头:“靳汐,你虽是市县人,但和我们县接壤。你们县的人脑子活络,做生意的人多。你小子也是个盗窃犯。盗窃时观察地形、环境、被盗窃的财务、对象等都要用脑分析,你想想就知道了。我就不说了。我要上床歇会。”靳汐赶忙按住我的肩膀:“别,哥,我的亲哥。我包袱里还有几盒烟,借给你三盒,一盒红豆带把的,两盒农工黑棒,你先抽。但是说好了你要还我。够意思吧。你坐下不着急,我这就给你拿。”说着,靳汐转身回到他的监号,出来时手上多了三盒烟:“林峰,不,亲哥。说好我借给你的,过两天还上。”把烟递给我,又把我跑了似的使劲挽住我的手:“哥,弟弟笨,跟你学点本事,以后也能派个用场。”我把烟放到棉裤兜里这才说起来龙去脉:“你想赵、钱、孙、李,何、吕、施、张都是大姓,五百多干警里头姓张的肯定有,或许不止一个。”“奥”,这时靳汐和程鑫点了点头。哑巴仇德一看别人点头,也“吭吭叽叽”跟着点头。我接着说:“我当时思想也没准备,只是见汪民想拿我的本子,情急之下随口而出,没想到这个队就有个张队长。随后都是顺着他的话说了,所以顺风扬土计也是顺出来的。”靳汐伸出大拇指,学着电影战的伪军长的样子:“高,实在是高,高家庄的高!”
我从衣兜里掏出靳汐刚给的红豆烟,拆开烟盒,一人发了一支转过脸问靳汐:“你来的时间长点,你见过张队长吗,形容形容。”靳汐抽了一口烟:“我看你要真是张队长的关系,也不是啥好事。”“为啥?”我急问。靳汐吐了口烟:“张队长是是县人,军人出身,虎背熊腰,戴副眼镜。每天上班手里都拿本书,我见过他手里的书,监狱管理学、矫正罪犯心理100谈、罚与教、特殊园丁等。除过和犯人谈话就是学习。”我说:“那厉害啊,是个好干部,为啥不敢傍关系呢?”靳汐说:“正因为他是好干部啊。他要求自己特别严,进监狱上班,别的管教干警过多或少都穿过便服,唯有他总是戎装加身。他要求自己严,要求他的关系犯人更严。罪犯改造行为规范上要求服刑人员做到的,他的关系不仅要做到,而且还要做好,成为其他服刑人员的样板。”我略有所悟:“奥,怪不得汪民那么怕他。”靳汐说:“对,汪民只是和张队长是老乡,都是县人。他平时要求自己挺严格的,不知咋今天见你的本子动了邪念。”我弹了弹烟灰:“是,仅仅是一个念头,就把他吓成这样了。”我舒了一口气:“但人错误的念头是最可怕的,就像我们犯罪,好多人都是毁于一念之差。所以不良的念头是最可怕的,我们在监狱要改掉的就是所有不良的念头。这样才能把歪从心头起,邪从胆边生慢慢经过监狱的磨砺改造成时时善从心头起,刻刻正从胆边生,脱胎换骨变成一个骨子里分出善恶,血液里流淌正义的人。”靳汐有点懂又有点不懂地点点头说:“林大学习委员,你是个文化人,这些道理我们不太懂,但愿今后能慢慢理解。”
一根烟抽完了一盒里面就成了16支,再让一圈都不够我晚上抽了。于是我问靳汐:“你烟是从哪搞得,说说,完后我搞下还你。”靳汐说:“这太简单了。一楼有老犯人和我是一个县的,攀上老乡后,我知道另一个队里有个远房亲戚,让他捎信给送来的。就这些。”他又顿了顿:“其实也没那么简单,要是真能留到这个监狱,以后难免见面,给你几盒烟以后脸面上好看。但这些老犯人第一狙猾,第二他们的日子也不不好过。要是有亲人探望,给账上上点钱,或每月送几条烟也能对付生活。这里死缓、无期犯人较多,很多都是被社会和亲人忘记了的人。就凭政府每月块多的生活补助,每月仅够没牙膏、洗衣粉等物,别说好烟,烂烟都抽不起的。红豆、红河、公主等都是些犯人阔佬抽的。农工、2等劣质烟抽的较多,再有就是抽旱烟。就像解放前的老农民,身上别个旱烟袋,走哪抽哪。”靳汐接着说:“对了,林峰,这队下就有三个县的也是看过来的。一会他们收了工你去找找他们,你在看是大学习委员,他们是会给你面子的。如果每人先给你拿上三、四盒就能抵挡几天。要是送走就算了,留下了还给他。”你要是真下队,他们很可能用得着你,落个顺水人情算了。他们眼睛也不瞎,知道你的能耐。说枪杆子里面出nn,你笔杆子里可有锦绣文章里。”
我想了想也只有这个办法了。这时我忽然想起:“靳汐,你不是说看过来的,集训队三个哩,那个是谁?”
“鹰嘴猴腮老鼠脸,三分笑里藏阴险。见风使舵混日子,专找大佬肥腚舔。”顺口溜是你编的,该知道是谁。“肖安?”“是,不是他还能是谁?”“他在那个号?”“还问那个号里。你来他就看见你了。他在汪民头顶上的7号,你送来他在上面正好能看见你。但你现在不是大学习委员了,他找另枝高攀了。”
“他现在在号里傍着谁里?”靳汐回答:“省城县来的,吸毒贩毒判了个死缓,每天好烟都云里雾里喷着。打饭、洗碗、接水都是他的,把这个肥舔的屎都出来了。”靳汐轻蔑地说。听了这话我脑子打起了小九九:“他就是这样的人,傍个有钱人下队后不愁吃喝抽了。我倒有个天上取物的妙计,不过需要你们的配合,这烟就会不费吹灰之力从天而降。”这时坐在一旁听得入迷的程鑫也来劲了:“林峰,天上掉馅饼是不可能的,你天上取物是瞎编的,不可能!”
我十分有把握地笑笑,眼见为实啊。我一本正经地从马扎上站起来,右手从封着的铁栅栏的空隙中伸向外面,手心向上,嘴里念念有词:“上帝,上帝,给我之力,天上取物,在我手上。”我虔诚的望着天。
只听“啪”地一声,大家都惊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