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嘴里还塞着鼓鼓囊囊的饼，腮帮子高高鼓起，几乎嚼都嚼不动，一只手却拽住了小满的脚。小满被女孩拽了一下，只得僵硬地顿住动作，她扭过头，只见女孩艰难地咽下一口饼，眼睛还在直勾勾地盯着小满手里的另一半糖饼。

“——不行！”小满连忙把饼往怀里藏，“我只剩这么多了！”

女孩充耳不闻，只是一直抬着头，用饥饿又渴求的眼神看向小满。

小满抱着半个糖饼，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清晨的凉风缓缓吹过，小满怀里仅剩的小半块糖饼，最终还是落到了眼前这个陌生女孩的手中。

小满蹲在她面前，看着她一口接一口的狼吞虎咽，十分发愁地叹了口气。

这可怎么办呀？小满心想，今日若找不到活儿干，就只能挨饿了。

女孩这会儿终于吃得差不多了，她喘过一口气，慢腾腾地抬头望着小满，眼神有些躲闪：“我……我叫……余念念。”

小满乖巧地点了下头：“我叫小满。”

忽而，马蹄声从远处传来，小满尚且来不及反应，就被余念念拉进了柴木堆里。余念念伸手将最前面的木头拨乱，横七竖八的木棍勉强地遮掩住她们二人的身影，马蹄声从耳边踢踏而过，狭小的空间内，小满半趴着身体，几乎能够清楚地听到余念念剧烈的心跳声。

“怎么——”

小满张了张嘴，刚发出声音，就被余念念捂住了嘴。余念念对着小满皱眉，示意她别出声。

小满转动着眼珠子，安安分分地趴了下去。

马蹄声自街边而来，由远及近，像闷雷般轰隆隆地响耳边，又逐渐远去，只留下地面在余音中不断颤栗。

骇人的动静彻底消失以后，小满也该走了。

小满从浅井旁边离开时，余念念还钻在木头堆里，正扒着木柴的缝隙看她。小满走得一步三回头，总觉得良心不安，自己不该就这样草率地离去。余念念像只被丢弃的小鸡崽，也不说话，只瞪大眼睛看着小满的背影，小满硬着头皮走了几步，实在不好迈开脚步，这感觉如芒在背，着实不太舒服。于是她又折身回去，蹲在柴木旁边，对余念念说道：

“你且等等我？若我能拿到吃的，便傍晚前回来。到时候，我再分你一点。”

余念念连连点头。

小满这次能够安心离去了。

今日运气还算不错，包子铺的叔叔喊小满来帮忙，小满兴致冲冲地跑过去，帮着吆喝收钱，忙活一整天，临了拿到了一整袋包子。包子有拳头那样大，皮薄馅多，有肉有素，全都装在一个纸袋子里，热气腾腾的，约摸有五六个。小满抱着这袋包子，昂首挺胸地走在路上，连头发丝儿都是开心的。

若不出意外，这袋包子本够小满吃上两三天，现下多了个余念念，怕是只能供两人吃一天，纵然如此，小满也仍然心满意足。

天还阴着，从早晨到现在，一整天都没怎么见太阳，时间接近傍晚，天黑的比往常更早，人们形色匆忙，怕被突然而至的雨水困住脚步。小满走着走着，感到鼻尖一凉，她停下步子，伸手往鼻子上摸了一把，又抬头往上看，原来天空已经飘起了毛毛雨。

她一路小跑着返回浅井口时，柴木七零八落地散了一地，整条街空荡荡的，既没有行人，也没有余念念的身影。

牛毛细雨不停地落在小满身上，她原地转了一圈，茫然地眨着眼睛，嘴里喊了两声余念念的名字。

没有回音。

小路上，一行泥泞的脚印向前延伸，歪歪扭扭地错杂排列，不知通往何方，小满看着这行脚印，愣了片刻，便沿着脚印的方向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