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牧入城后,去了王宫宴乐。
居于大梁驿馆之中。
皇帝带来的礼物,足有五十车,进城的那一日,半个大梁的人,都看到了。
第二日,司徒牧去了沧海泛舟。
水泽,周疆巳,韩父三人,俱是去了。
这才第三日,这位天子的使者,就已经放下了大梁氏族,孤身到李铮府中拜会。
也对,妖后发招,其主要目的就是对付李铮,联姻不是主要目的,让李铮没有退路,才是主要目的。
司徒牧是个英俊而又一丝不苟的人。
一袭黑发,梳拢的整整齐齐,上面戴着一顶玉冠,玉冠纯白,无一丝杂质,就如同他身上的这件长袍一样,纯白绣金。
双目细长,面目清爽,胡须也是修剪的整整齐齐,面有傲气,又含阴翳。
最引人注目的,当是他那一双手。
洁白,修长,指甲整整齐齐,纵然是女人见了,也会自愧不如。
这就是司徒牧。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李铮神情依旧平淡,司徒牧的面上,则带着笑容。
他原地转了一圈,打量着府中的大堂。
“自从进了府,一路过来,鸟语相伴,花香阵阵,至这大堂之中,青铜器具,极为考究,有此雅致之所,可比东宫太子居所,要舒服多了!”
李铮不喜欢在没用的事情上折腾,府中的陈设,他进来时是什么样的,就依旧是什么样的。
一个内心复杂的人,往往喜欢简单的陈设。
以前的东宫,就极其简单。
“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天使来此,到底是为了看仙,还是来看山?”
“哈哈,天下所有人中,我最喜欢的,就是那个太子了,要是有可能的话,我喜欢你做皇帝,可惜了,没可能的,要是依着你说,这里也有可能是龙潭,那你是龙呢?”
司徒牧望着李铮时,眼神中尽是倾慕。
就好像他刚才说的这些,都是真的一样。
“龙子,难道不应该是龙吗?”
“是的,就是龙,好好的尚武帝崩了,你意外吗?”
司徒牧话锋一转,忽然发问。
李铮端起桌上茶杯,放于鼻前,轻轻吸了一口,紧接着,又抿了一口。
“先皇旧病缠身,两年来,都是断断续续卧病在床,难道他真的是龙,不是人,可以长生吗?”
在李铮的面上,要想瞧出变化,是很难的。
“也对,雄武如尚武帝,也很难做到不死,可是尚武帝并非是病死,而是被毒死,死的时候,面色发青,一副中毒之兆!”
“中毒!”
李铮一声冷笑。
“哼,反正大限到了,这有区别吗?”
“有,当然有区别,我想知道,是谁想让他死的,难道是你想让他死?”
司徒牧紧盯着李铮。
“想啊,我如何不想,可我也做不到,五年前,司徒家的势力,就开始插手宫中,到三年前,宫里宫外,除了龙骧骑外,我所亲近的人,都被你们调离,我虽是东宫太子,却也形同禁锢,被你司徒家监视得严严实实,从现在来看,尚武帝的死,该和你们司徒家有关,因为做皇帝的是李乾。”
李铮反咬了一口。
都这么久了,他都没听说过,尚武帝是被毒死的。
这说明事情,是受到了严密的封锁,再怎么说,也难怀疑到他的身上来吧。
“说实话,是有人这么想过,不过皇帝死了,我们能得到什么呢,不能同心的君臣,不能统一的军镇,皇帝不好做啊。
你也应该清楚,从始至终,要对付你的,不是司徒明月,不是司徒越,更不是我司徒牧,要对付你和先皇后的,就只有尚武帝,而我们司徒家,只不过是棋子罢了,毕竟要对付你这样的太子,就只能是皇帝亲自出手。”
这不是一句假话。
司徒越是棋子,太子和皇帝才是下棋的人。
嘲讽的是,皇帝和太子这两个棋手,一个尚武,一个尚德,都败了。
棋子,则成为了新的棋手。
“你是说,我不应该恨你们?”
司徒牧点头。
“当然,先皇后是被毒死的,你走的那一夜,她悲痛交加,就发病了,是她最后拉着明月的手,说让明月放过你。”
可以想到,在王宫中,他是母亲唯一的念想。
他走了,母亲也没活下去的勇气了。
李铮再也淡定不起来,面色发生了变化。
司徒牧关注着他的变化。
“我还有一件事告诉你,德高望重,执掌天下祭祀和礼法的夫子,是个道貌岸人的小人,是那个老匹夫起了尚武、尚贞、尚德这样的谥号。”
李铮的拳头,握得很紧。
许久,才慢慢松开。
“你说这些,我怎么听出了示好的意思,说出你的来意吧?”
司徒牧所做,都是在调动李铮的情感,来深入李铮的内心,好达成他最终的目的。
李铮识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