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到如今,在家中她是甚少与人动怒的,这会子却是气急,手指死攥着桌角方才压住满腔怒火,只冷眼盯着薛如意,看她如何反驳。
薛如意这会子已软了腿,虽扶着桌案不至于跪倒,眼角眉梢慌乱之意堆积成峦。知如今躲不过去,她只得凑上前攥薛绛姝的衣袖,涕泪连连,“方才是我错了,还请姐姐饶我这一回,往后…我必定守规矩,还请姐姐费心教导我。”
眼眸如同两汪盈盈春水,清泪划过面颊时宛如雨打芭蕉,倒显得她更可怜些。
愈发气的薛绛姝冷笑,堪堪躲过她的手指,沉声呵道,“坐下,这会子知道哭,先前的心思又去了何处?”
看她喏喏归座只垂着头抹泪,薛绛姝方才压住心头恼意,斟酌着问道,“你今日所为,是你自己的心思,还是谁人教导你的?又为何扯谎?”
薛如意如今不敢瞒她,嗫声道,“是苏姐姐。苏姐姐告诉我,若今日原是为了谁,便该叫那人亲自去相看。如此也可快些定下来,免得夜长梦多。我心下也是记挂着此事,方才想着帮衬二姐姐与大哥,却不想姐姐恼我,想来是我做错了。”
薛绛姝凝眉,继续试探,“快些定下来什么?与大哥又有何干系,你此言倒是叫我听不懂了。”
薛如意猛然抬眼,讶然道,“今日小宴…原不是母亲与二姐姐为了大哥的亲事筹备的么?我那日在母亲房中听着的,母亲所言何时有诓人之处?”
言过一半方才留神薛绛姝的面色,知自己又说错了话,忙又垂眸低声,质问哑然而止。
薛绛姝闻言怒极反笑,轻嗤道,“为大哥筹备的亲事,苏姐姐又是如何知晓的?她又是缘何教你的?”
薛如意只死命垂着头,不敢搭言。她又笑道,“与自家兄姐藏心思,与外人倒是口若悬河,三妹妹可知何为本末倒置?如今可知晓自己今日的错处了?”
见薛如意连连颔首,神色怯懦。她登时又觉头疼,当下连瞧她的心思也没有,摆手道,“罢了,从今日起你便回房去抄诵内训,等悟了今日所为到底错于何处,再过来回我。”
似乎等此言许久,薛如意闻言连忙颔首,起身往外赶。一时房中添了静意,停了好一阵儿,敛秋等人方才又进来伺候。
方才在外间儿已听拂冬倚翠简言,再听薛绛姝回来的火气,心下已是猜出了十之八九,连忙上前安抚道,“过去也罢了,说那姑娘的事,姑娘罚也罚了,往后留心防备着便是,何必气着自己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