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七月二十八是西川承德帝的寿辰,在这天皇帝会大赦天下,皇城东南西北四门全开,迎瑞气纳万福的同时,迎接各地祝寿朝见的客人。
所有有心人都可以在正午十分,到皇城后的静坛山上看国师在天意祭坛上卜卦祈福,看栖霞寺的和尚们诵平安经。
诵经结束后,栖霞寺会随机选出一人,送上一件辟邪挡灾的开光佛礼,普度众生。
普通百姓只为一窥国师的天人之姿,而那些有钱有势的官宦商贾,为了在这天讨个好彩头,便让家丁彻夜不睡来占个好位置,增大拿到那开光佛礼的可能。
雪昼不知道鹿中原是不是也想要栖霞寺的佛礼,所以明明是午时开始祭祀,他们却天不亮就来了。
山脚下重兵把守之外人山人海,山顶的天意祭坛在阳光下泛着玉色。
祭坛的边缘硬角已经被风雨打磨的圆润,从西川建立时,它就在,那时云家的祖先就会在皇帝寿辰这天,站上祭坛为西川国运卜卦祈福。
太阳逐步爬到正中。
熙攘的人群被赶鸭子似的赶到两边,铁甲侍卫开出一条走龙撵的路,路上铺上丝绸做的艳红的地毯,从山脚到山顶,宛若一条登天路,直到祭坛后的皇位上。
西川的历代皇帝都由这里登山祭祀。
一年一次的盛景。
雪昼被鹿宝宝拉着,职业病似的一个劲儿的研究刺杀皇帝该站的位置,却发现山脚下每一处能看见山顶的祭坛的地方都被安排了铁甲禁卫军,百姓中掺着大量的神色严肃的陌生面孔。
“雪昼,你别贼似的乱看!”安阳君厉声道。
身边已经有人注意到他们,手隐藏在袖子里慢慢靠过来了。
雪昼摸了摸鼻子,她只是研究下逃跑路线而已,皇帝的人未免太警惕。
人群一震喧哗声。
挂了玉坠流苏的步撵被抬了过来,绕柱的轻纱随风飘起,露出里边人白玉般的面容。
吵嚷的百姓们突然就安静下来,视线整齐的落在那白纱后的男人脸上。
雪昼也顺着人群的目光看了过去……
步撵中的存在也许不该用男人来称呼——神明是没有性别的。
雪昼从未见过这样的云谏。
她见过黑衣时心狠手辣的持正府主人,见过嘴不饶人得寸进尺的云公子,此刻她才真正见到了传言中那位宛若真仙的西川国师大人。
一身白衣,临风而立,腰如束素,凊艳绝世。
山风吹来,衣袂下的羽毛灵动飞舞扬起,泛着银色的光,飘逸如风,刹那就吸住了众人的眼。
不用看那眉目清俊的脸,光是这身气质,依然让百姓跪伏。
“国师大人!”呼声此起彼伏,山脚下人尽数行大礼,他们声音带着颤抖,无以言表的激动都隐在这声呼唤里。
人群甚至无人敢抬头看他。
如何看?如何有颜面用人世间污浊的眼去看天上的神。哪怕国师仁慈,允许世人窥视其风采,望过去也是徒增伤心,自惭形秽。
男人微昂着头,身姿稳如岩松,踏在红毯上,衣摆掀起,白莲初绽,纯洁得不可方物。
双眼明亮如星,俗世繁杂似乎不曾在他的眼底留下任何痕迹,灰色的眼扫过人群,众人似乎都入了眼,似乎又都未曾入眼。
红唇艳而薄,白玉中的血色,让高高在上的西川神明增添了些凡人的气息。
此时的西川国师云谏,从头到脚无一不完美,无一不精致。
白莲随着红毯一路绽开到山顶,落在白玉建成的天意祭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