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方掉在地上的声音渐渐唤回了她的神志,她无神地看向前面,手慢慢抬起,眼前浮现的是喻疏白少年时候的脸。
正当她要摸到眼神虚幻的脸时,手腕被一旁的许砚抓住了。
“墨墨?梁墨?”
“啊?”她反应有些迟钝,原本的幻象也随着他的声音消失了。
她有些着急地甩掉了他的手,往刚才幻象所在的位置走了两步,直至走到窗边。
“没有了?没有了。”她的手掌撑在了窗台底部,望向下面,竟神奇地看到了那棵早已被砍掉的树。
“墨墨?”许砚感觉她好像有点不对劲,走了过来,看向她所看向的位置,皱着眉头问道:“怎么了?”
“嘘”梁墨将食指轻压在唇瓣中间,直直地看着下面。
在那棵树的底下,是一个身穿白色恤的少年,他双手拿着一张纸,上面是她练的书法。
正当她往那边看的时候,那个少年缓缓抬头,微笑地看着她。
那笑,就像那天的太阳,温煦如风、沁人心脾,就那样毫无防备地荡进了她的心里。
许砚看见梁墨微微勾起的唇角,有点不解,他手撑在窗台底端,向外探出头去,底下什么人都没有。
“墨墨?怎么了?”许砚轻轻启唇,压低了声音,果然,梁墨有了反应。
他的声音和梁遂的声音很像,那时候,他为了让梁墨给他些反应就经常用这种的声音和她交流,虽然她不曾说话,但是那些反应在他看来,也是非常值得他开心的。
梁墨开口,眼睛却一直看向那边,少年仍然在那边笑着,冲她挥着手。
“阿遂,那边,是喻疏白。喻疏白你认识吗?就是我常常跟你讲的那个男孩,他好像你的,笑的弧度和你一样。”
喻疏白对于那时候的她意味着什么她可能不知道,但是许砚知道,因为那就像是梁墨对于那时候的他意味着什么。
他们两个人很像,所以,她喜欢喻疏白他一点都不奇怪,因为他就喜欢上了她。
“喻疏白么?”许砚冷笑,两只手扣在她的肩膀上强行将她掰了过来,和他面对面。
在梁墨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他的手就顺势捧住了她的双颊,眼睛猩红,虽狠厉,但是放在她脸上的手竟不自觉地在颤抖。
“梁墨?梁墨?”他放开了声音,正常的声音比梁遂多了些深沉与磁性,“墨墨?墨墨?”
他有点慌又有点急,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她的名字。
他的大拇指开始在梁墨的脸上来回摩擦,“梁墨?你看看我是谁?我不是梁遂,我是许砚!许砚,许砚,许砚!许砚你知道吗?就是住在你隔壁的许砚,你还记得你还送过我零食教过我画画吗?你看看我啊梁墨”
一米八多的大个子弓着腰捧着梁墨的脸不知所措,却始终没将她叫回来。
梁墨眼神涣散,看向他的眼睛没有神采。
他也许猜得没错,她断药了这么长时间,原来藏着记忆的匣子上的锁早已被破坏,再次受到原来环境的刺激,那些被人封存的记忆就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喷涌而出,谁也挡不了。
这次他的举动,仅仅是加速了这个过程,提前了这个结果而已。
梁墨呆滞地看着他,双手伸向脸颊上的手,扒了下去。
她缓慢地移动到了椅子旁坐下,机械般地拿起了放在画板旁的画笔,一脸认真,拿着铅笔在上面沙沙画着。
许砚整理好自己刚才失控的情绪后,慢慢走到了她的身后。
她已经画了个大致的轮廓,窗外风景建筑的形态已初见端倪,随着笔横越来越多,形态越来越真,一副画的神韵也跃然于纸上。
许砚看着她停住了手,伸出手想把这幅简笔素描拿起来时,被梁墨挡住,她拿着彩色的油彩笔,在画板上调着颜色。
不一会儿,一个站在榕树底下的白衣少年被灵动地勾勒了出来。
虽然上面既有黑白色的素描又有彩色的油画,但是这两种在纸上同时出现并不突兀,反而将少年灵动的身影突出了出来,做到了主次有序。
只不过,许砚并不喜欢这样的主次,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心乱如麻,好像有很多的虫蚁一点一点侵蚀着他的内脏,侵蚀着他的理智。
他猛然将画板上的画纸抽了出来,在梁墨站起来的瞬间,他将画撕成了两半,把其中带有喻疏白身影的那半撕了一半有一半。
梁墨着急地站起来,还未抽出手去夺,却见刚才还完整的画面瞬间变成了碎片。
她又急又慌地把手伸向了许砚的手,硬生生地将喻疏白身影的碎片从他的拳头里抠了出来。
“你干嘛?”梁墨大声喊了出来,将碎片全都捡了起来,放在铺着白色床单的床上,哆嗦不停的手一点点地拼着。
就在她快要拼好少年身子的时候,许砚气冲冲走过来手一挥一把把那些碎片扫了下去。
梁墨蹲下去又开始捡,许砚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梁墨,你睁眼看看着四周,你已经不是当时的你了!你现在是梁墨,八年后的梁墨!”
他晃着她的身子,梁墨的头随着他力气的方向摇晃着,原本双目无神的她眼睛渐渐有了焦距,她的眼神开始落到他的身上,她轻轻笑着,笑容里又让人觉得很累。
她轻启红唇,看着他又哭有笑,双手想放又不敢放在他身上,声音沙哑地说道:“我记住你名字了,你的名字叫喻疏白。”
许砚原本紧抓着她的手猛然松开,他一直觉得带她来这里,会刺激她全部的记忆,至少,能刺激她一开始在愈元的记忆。在那段记忆里,有他。
那两年里,有他,而非喻疏白。
可是,两年的时间长河里,为什么她就偏偏想起了那个相识不如他和她之久的喻疏白呢?
他怔怔地看着她,“难道,我们认识的第一年,是你最不想想起的吗?还是说,我,是你最不想想起的?”
他苦笑了下,偏头擦了下眼角那滴未落下的眼泪,然后转回头看着她笑道:“窗户没关,应该是吹风了,我去关下。”
站在窗口的许砚看着梁墨那边,她正窝在床角处抱着头。
他知道,那是梁墨的记忆在复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