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今日,他竟不曾说过一句宽慰自己的话,言语之间却都是对自己的不满。
“你在责备我?你竟然也来怪我?所以这么多年我受的痛苦,都只能默默忍着吗?我连一丝抱怨都不能有吗?”
“不……束狐,我只是不想让你一辈子活在痛苦中,我想你该学会释然。”
“呸!好你个虚情假意的东西,你怕不是荷心的心腹?为了她你竟然选择背叛我?好了荒决,从今以后你不需在与我见面,你过去给我的所有情分,今日我通通还给你,你我再不相欠!”
“束狐你在说什么?”荒决不能明白。
束狐没再说话,而是伸出了一双利爪,狠狠嵌入自己的脸上,只见她毫不犹豫便划开了肌肤,血喷涌而出,溅在荒决的眼睛里。
荒决急忙上前拿下她的手,狠狠道:“你疯了!”
“是我,我疯了,我疯了又怎样?我挖去了那个老贼婆的眼睛,我这一生再没什么所期待的了,便就是现在死了,我也无所谓了。”束狐惨然笑道。
荒决此刻后悔万分,他刚刚所言,着实是为了她好,可是他到底是忘了,束狐是个从不肯听别人话的人,自己如何能劝得了她?
他心疼地看着她脸上的这道伤疤,不幸里的万幸,因他及时止住,故而不那么夸张,只在眼角旁,若不仔细看还以为不过是朵梅花。
可在荒决眼里,这比什么都痛苦,他恨不能是自己在受这份苦。他将她涌入怀里,颤抖道:“你为何要伤了自己,若你恨我,把我的心掏去也行,可为什么要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
束狐终于明白,荒决的心意还是不曾改变,他的心里还是有这自己的。
她因此也将刚刚那份愤怒减了七分,缓言问道:“可你为什么总是为那荷心说话?”
荒决听罢长叹一声,淡淡道:“我知道你心里念着青貉,便想先得了青貉的信任,才有机会把你带到他的面前。青貉本就神出鬼没,就是见面都难,若是贸然害了荷心,我便再无接触青貉的机会了。”
原是这样,束狐的心一下便软了,她抬头看着他那一双深邃的眼睛,微微笑道:“荒决,我如今已经不想青貉了。我才明白,于我来说,你比青貉更重要。”
她不忍告诉他,自己很早便瞒着归顺了青貉。
她也不愿意承认,瞒着他,是怕他离开自己。
而她不知道的是,荒决的心真的变了,这世上,再也没有真心肯为了她而奋不顾身的人了。
男子的心总是善变的,她束狐最该明白,因为青貉而寒了几百年心。
偏她如今不曾忍住又上了他的温柔当,因此把一颗冰冷的心又融化了,便要再一次感受当初的绝望。
诗云: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