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束狐,也不知是藏了多深的恨意。她看着荷心痛不欲生的模样,非但不曾有丝毫退缩之意,更甚是笑了出来。
可笑久了,她便默了声,那多年前的疼痛涌上心头,便就是把这样的痛苦让眼前人也感受一番,那又能怎样呢?
她不再折磨荷心,起身扶着墙离开了,只觉大脑一片空白,这么多年来,藏在心里的这唯一的事儿,终于算是了了。
出了水府,束狐浑身像是散去了三魂七魄,卧倒在岸边再也无力站起身来。
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有雨落在脸上。束狐微微睁开眼,只见面前的竟是荒决。
她与荒决久不曾见过了,眼前的男子有些沧桑,他灰白的头发落在自己脸上,有些痒。
“荒决,你怎么哭了?”束狐小声问道。
荒决不曾发现她已经醒来,急忙抹了眼泪道:“束狐,你总算醒了,你在这草地里躺着,该有多冷!”
束狐有些茫然,许是还不曾清醒,她甚至没能明白自己为什么在这里。
“荒决,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随荷心娘娘过来的,本是在岸上等着,却看见了你?你呢,怎么会在这里?”
荷心娘娘?听他提及这个人,束狐才猛然想起自己做了什么。
束狐想着刚刚自己所做的一切,内心五味杂陈,忽然紧紧抱着他哭道:“荒决……荒决,我报仇了!我隐忍了这么多年,终于做到了,我终于……终于也让她,也让她……”
她最终哽咽说不出话来,但荒决到底听明白了,她该是寻见了荷心,便不曾忍住怨恨。
“你把娘娘怎么了!”荒决小声问道。
荒决不曾问她是否安好,却知问了荷心。束狐听出言下之意,心里愣了一下。
她抬起一双泪眼皱着眉问道:“娘娘?她几时成了你的娘娘?你口口声声提她,莫非你的心里只有她?”
荒决急忙解释道:“不……荒决的意思是,毕竟她是东堞圣国的娘娘,不可轻易把她害了。”
束狐听了,便觉得眼前人甚是虚伪,她挣脱他的怀抱,冷着眼看着他:“当初你与我说,要潜伏在荷心身旁找机会了解了她,可这么久以来,你既不曾动手,也不曾来找我……莫不是你,对她动了恻隐之心?”
荒决不曾说话,只是眼神迷离。恻隐之心自然是没有的,可他与荷心相处久了,便知道她到底不是个恶人,尤其是她将那可怜的袖蝶救起,便颇受动容,不忍心加害她。
见他久不曾说话,束狐大抵明白他有了别的心思。她从不曾想过荒决会背叛自己,因而恼羞成怒。
“荒决,你别忘了!当初你曾承诺我什么话!你说过,为了我你愿意付出一切!可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快便食言了!”
“束狐,是你的恨意太深了,这天下哪有化解不去的恨,又怎么会有人是为了报仇而活下去的呢……”
束狐不曾想到,荒决竟会说出这样的话。便就是天下人都不能立即她,可是她以为她到底还是有荒决支持着自己,故而每当绝望之时,她还能以他为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