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你何用！”皇上怒喝着，从龙椅上站起。满堂朝臣、太监、宫女扑棱棱地慌忙跪了一地。“来人！”殿外大内侍卫李统领带侍卫应声而入。

“若臣一死可换得海晏河清，臣甘愿一死。”四殿下没有为皇上的震怒所慑，依旧神色如常道。

“好！甚好！”皇上怒中一笑，用手指着四殿下，想下最狠的令，即便不死，也定要他去掉半条命，尝尝苦头，可是不知怎的，德容若在火海烈焰中，被火舌吞噬着，若隐若现的面庞浮现在眼前，她于痛苦中带了解脱的笑，那笑便如昙花一现般转眼消逝于涌动不休的火海中，让人不敢想起，下意识地将那样的笑深藏在记忆中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此时却浮现在眼前，皇上的手开始颤抖，那最狠的令最终未能说出口。

“皇上，暗探一事实属臣管理不周，臣愿分担四殿下罪责。”李统领扑通一声跪于四殿下身侧。若说到管理，皇上何尝不也要承担一份罪责，皇上望望李统领，转过身去，不再看下跪的二人，理智也恢复了一二分。既然已被公然挑破暗探一事，身为君主，理应坦然对之，若恼火，反而更有失皇家颜面。

“罢了，此事朕正要同诸位爱卿商讨。当年先皇四方征战，推翻腐朝，建立大成朝实属不易。为带领我朝开拓一番新景，走向盛世太平，先皇设暗探，了解民间诉求，各地状况。且我朝尚属新朝，诸事繁冗，众位爱卿不可能时时深入百姓，体察各处，这也算先皇对民间，对诸位爱卿的体恤。朕甫登基不久，正想就此事与众位爱卿商议。”

首辅铎大人一听，赶紧接上皇上的话道：“皇上，如此稷城一事是否也暴露出暗探的些许弊端。”

“不知皇上是否未能从暗探处提前得知稷城变故？”正要赴南方核查各地案宗的钦差御史符大人也问道。

“不错，暗探的作用乃是辅助朝政，我们却不能过于依赖暗探，毕竟众位爱卿才是大成朝真正的依靠。”皇上不再看四殿下，与众位臣工说起暗探之事。

“皇上才真真是大成朝真正的依靠，臣等只是起辅佐之用。”有一直尚未发言的朝臣借机以一句悦耳的话彰显存在。

大内侍卫李统领将皇上对四殿下的态度看在眼中，又说道：“既四殿下已发现暗探失职端倪，臣请与四殿下共同调查相关暗探。”

若让四殿下也参与调查，从四殿下打开一个突破口，表示暗探不仅掌握在大内侍卫统领与皇上手中，皇上愿与在场相关臣子共同解决问题，又将范围仅局限在相关暗探之内，也不失眼前安抚朝臣，临时解决问题的一个方法，如此也可解四殿下困境。皇上想了想应允了。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四殿下又被罚跪于先皇陵前谢罪祈福一日。

“皇上，臣还有一个请求。”皇上刚要将四殿下这件事了结，与朝臣们商议应对武林叛党之事，四殿下又道。

皇上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何事？”

“臣愿协助皇上清剿武林叛党，替皇上分忧。”

朝臣们听了四殿下这话，都倒吸一口冷气，这四殿下果然与众不同，胆量可以。刚要被这件事的泥潭中甩出来，自己又要主动陷进去。这是份棘手的差事，于别人而言也可是获取功劳的机会，但于四殿下而言却不同。稷城算是因四殿下擅作主张而失，不管他是出于设饵，还是何种目的，都算是一种罪过。若四殿下继续插手这件事，办得好了，算是功过相抵，办得不好，便会被人说作本就有通敌之嫌。皇上另分四殿下任务，又对四殿下施以处罚，不再对他提武林叛党一事，就是有意将他从这件事中摘出来。不管皇上是否怀疑四殿下，现在都有意在众朝臣面前保他，他居然又辜负了皇上的一份良苦用心。

“喔？朕要如何信任你？”

“父皇，儿臣愿为父皇分忧。”四殿下深深叩首道。

他上朝这么久，终于肯以儿臣之姿，称他一句“父皇”，皇上微有动容，这个儿子从来都是外表刚冷，一身傲骨模样，骨子里何尝没有柔肠。曾因母妃生病，几日几夜衣不解带照顾在侧，曾为红颜冲撞自己这个父皇，哪怕那红颜是罪臣之女，已流落教坊司。他在皇陵之中放走宁霜儿和那些宫女难道不是一件正常事？因父皇的欺瞒、怀疑，起了叛逆之心，闷头实施自己的谋划，难道不也是正常事？可依然少了些全然放手相信他的契机，毕竟他是……德容若的面孔又浮现在皇上的脑海中，皇上带着淡淡忧思坐在龙椅之上。侯总管报四殿下胁迫稷城官员率府衙内衙役等一同前往米镇抗敌后，皇上便觉蹊跷，已经命临城府衙做好布置，稷城一旦有变，伺机而动，起码要让稷城成为一座孤岛。现今形势下，皇上便是要派人去巡视稷城临城，彻查暗探，切莫再生变。还有，税银案丢失税银的去向，尚未查清。提起税银皇上便心中难安，总觉并非偶发案件，为不让这份不安蔓延，他未动用相应朝臣，而是派了有精于探案美名的徐公子前去，以便事态大小更易控制。仔细想来不知这税银案背后的牵连是否与武林叛党有关。

“儿臣自知有错，父皇一时难以信任儿臣。若儿臣说在稷城之时，儿臣与宁霜儿情投意合，她已是儿臣的女子，父皇是否更难以信臣。”四殿下依然保持叩首之姿道，心中对让疑似亲兄妹的女子继续扮作情人角色深深抗拒，四殿下扶于地面的手紧紧握成拳。

“什么？你与宁霜儿？”

“不错，稷城兵营将士皆可作证。她受南派武盟胁迫及儿臣所托，假意随了师父，投诚南派武盟。”

皇上惊讶又疑惑地望着四殿下思量半晌，“好，朕便允你与大内侍卫李统领，钦差御史符大人共同负责调查、镇压此事。但朕有个要求，将宁霜儿从南派武盟救出，带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