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顾皇甫禁名的阻止,风去哀强行下了床,走出屏风之外,见到了满脸焦虑的副刑主。
“副刑主,你也知道情况紧急。如今我的身子不佳,不仅无法带领法门在这次战变中力压天耀戎赵两国,甚至还可能成为法门的累赘。”风去哀直视着皇甫禁名,双眼澄明而清澈。
皇甫禁名看着她,眼中千言万语,欲言又止。
“副刑主,风间痕刑主意外身亡,未能与我正常交接。你执掌法门多年,应该掌握法门所有的密辛。包括因我体弱无武功而被隐瞒的一些事实。现在,还请你告诉我。”风去哀目光坚定,一步步地走向副刑主。
她步履有些蹒跚,皇甫禁名却分明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压力,压得他喘不过气。他目光移向别处,躲闪着风去哀眼神的逼问,有些难过地说:“刑主想知道什么,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风去哀扶住桌面,才勉强站稳:“本刑主要尽快恢复功体,立刻,马上。”
皇甫禁名霍然抬头看着风去哀:“刑主可知这样做的后果?练武之人,最高境界是突破自我,但是最大的忌讳便是借助外力强行突破。刑主受伤极重,被困住的真气又远超过你功体能承受和驾驭的程度,眼下的情形已经是雪上加霜。如果刑主还要以重伤之躯,承受决堤洪水一般的真气,这无异于饮鸩止渴,无法持久。”
“持久?如今是兵临城下,若法门不能在乱世中挺身而出,便不能主导即将来临的治世。无论是涉足两国交战,还是和新王朝谈判,法门都需要展示自己的实力。身为一门之主的我,当然不能示弱露怯。”
皇甫禁名仍然不情愿,“刑主,我愿意替你挂帅。强要逆天而行,后果实在太难料想。万一……万一出了差池,法门如何能失去你?”
风去哀皱起眉头:“如果不能恢复功力,统率法门挺过这一关,有我没我,有何区别?只要法门能站稳脚跟,往后有我和没有我,又有什么区别?我父亲不也不在了?法门却依然屹立,因为法门的机制在,法门的机制有你们继承和执行,它便会活着。”
皇甫禁名摇摇头:“刑主,你和先刑主不一样。先刑主已经生下了你,法门和风家都后继有人。但是你……先刑主英年早逝,你又尚未成家,风家数百年的内功心法修为,是法门顶天立地的支柱,除了风家,没有人能扛起法门。即便法门的机制在,法门执法执刑之人在,但是没有一个强大的刑主,是不可能实现法门的治世。还望刑主三思三思再三思,忍耐忍耐再忍耐。”
风去哀闻言沉默了片刻。她想起了父亲临死前那一场战役。他用生命最后一刻,用肉身亲自教她如何突破风家的心剑。
当时,父亲肢体残废,双目失明,犹能与箫沐青平分秋色,只是略逊一筹。今日她双腿难行,不正和父亲当时残废相似吗?
但是,父亲花了数月时间才突破了心剑。她怎么做到快速勘破心法?
她的目光落在天罟剑上。这把剑,是从风家的陵墓中得到的。风家历代祖先都在陵墓的墙壁上刻下了对心剑的领悟和更进一层境界的口诀。
先祖们都有功力修为,在自己的修为巅峰时留下的口诀。而风去哀根本没有任何功底,只是靠着血蛊毒磨出超越肉体极限的思考和反应能力,极快地算出对手的破绽和作出反应。她凭借的是本能,和风家先祖们靠修炼方式的情形大相径庭。因此,即便她看着墙壁上的心法口诀,她也无法从中受益。
她对心剑的惊鸿一瞥,只能来自父亲死前那一场对决。她有些疲惫地闭上双眼,略微思考了之后又缓缓睁开:“带本刑主去找笑先生吧。”
皇甫禁名闻言往后退了一步:“刑主你要做什么?”
风去哀笑了笑:“如果说法门中有谁能用最不可思议的方法,帮助本刑主恢复,那这个人非残狱笑先生莫属。如果是天耀能做到的,法门必然能做到,那本刑主应该也略有耳闻。天耀做不到的,残狱未必做不到。副刑主,不要再拖延了,带我去找笑先生。”
皇甫禁名脸色青灰,想不到风去哀如此聪慧,竟然立刻想到了笑先生身上。“太危险了。”皇甫禁名仍然是拒绝。
“这是我第一次命令你,皇甫副刑主。”风去哀语气中没有半点命令的强势,而是平静无比。
皇甫禁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既然如此,我也不能再阻止刑主。只是……”
风去哀房门之外一阵脚步急响,一个弟子着急而有力的声音响起:“急报!法门西北暗军的大本营被攻击!”
风去哀和皇甫禁名大吃一惊。皇甫禁名反手扫出一阵强风,拉开了房门:“仔细说。”
弟子点头:“是!今日午时,西北暗军朝天发出白日火,后又连发三次,情势危急。”
风去哀沉着脸,问:“午时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可知是什么人攻击暗军?”
弟子回答:“目前尚未知道是什么人。但发出四次白日火告急,还是头一次。”
皇甫禁名突然想起一件事:“刑主,笑先生正是位于西北暗军的大本营之中。”
风去哀脸色一白,“副刑主你立刻发令让西北本营附近的暗军前往援救。你亲领弟子驻守好法门。聂欢刑执速速领本刑主前往西北本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