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会变的,价值观,评价标准,会随着见识,而改变,秦岭知道这个道理,他不会刻意地去保持自己最初的价值观,他做能做到的,就是不忘初心,结果是好的,什么过程不重要。他从榔榆县出来,主要有两个目的,第一,将那些吃不上饭,活不下去的人往榔榆县迁移一批,第二,就是弄一些耕牛,提高生产力。
可是他从来没想过,老天爷会送他这么一份大礼,铁汉山,整座山就是一座铁矿,铁汉山以南,九里山往北,大片平原浅浅的地表之下,是一座巨大的煤矿,这片土地要是能捏在自己的手里,榔榆县能从海边提盐,能从这里提煤,平地一声雷,陡然而富啊!
秦岭裹着兽皮坐在河边,秦一一在河里帮他洗衣服,一边洗,一边嘀咕,“都多大了,咋还和孩子一样,果子姐亲手做的衣服,就穿着在地上翻滚,也不怕人笑话。”
秦岭目光望着几十米外的石碑,道:“哎呀,行了,别生气了,我那不是情难自禁嘛,我一定要见见水杉县县令,砸锅卖铁也得把这片土地划给咱们榔榆县。”
“砸锅卖铁?主人,要是拿我换,你愿不愿意?”秦一一酸溜溜地问道。
秦岭收起了笑容,认真道:“要是水杉县县令要是提了这个条件,他就该死了。”他知道秦一一是玩笑话,但是他回答的时候,万万不可玩笑,一不小心就会让姑娘有了解不开的心结。
秦一一围着火堆做好木架,将秦岭的衣服晾在一旁,坐在了秦岭面前,道:“吃的只够咱们吃三天的了。”
秦岭将手边的一些煤炭扔到火里,道:“没事儿,衣服干了,咱们就去水杉县,见见这个县令大人,实在不行,就用盐和他换地。”
秦一一道:“主人,怎么把石头往火里扔?”
秦岭默不作声,看着火焰渐渐把煤炭烧红,周围顿时温暖了不少,有一些烟,不过是正常的量,吸取后世的污染经验,在使用这些东西的时候,得加上排烟脱硫技术,烟尘防治也得做好了,这里的冬天不用如何取暖,煤炭用于老百姓日常生活,不知道可以保护多少森林资源。
而这脚下的煤矿必须得开采出来,否则有一点火种,就毁了,那是天大的天灾人祸。
秦一一看着火把石头点着了,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这东西竟然可以烧,而且可以烧这么久,她忽然明白主人为什么会说发财了。
周围有了炭火,二人被温暖环绕,秦一一身体越来越好,不再显得消瘦,美好的如一个精灵,她看着火光怔怔出神,看着看着就困了,靠在了秦岭肩上。
秦岭本来还在想着如何利用排烟脱硫的知识,被这个轻微的动作惊醒,偏头,目光正好顺着她的衣领看到了里面的一片雪白,他的脑子“嗡”的一声,心跳极具加速,他做了半天心理建设,也没摁住心里的冲动,心一横,出事儿就出事儿吧,入乡随俗,连叶果这个正牌女友都安排她给自己暖床,自己还把持着那基本道德观念干嘛?
于是,秦岭抬起手轻轻放在了她的脖子上,然后就要顺着她的衣领往里摸。
然后,秦一一就睁开了眼睛,低头看了看秦岭的手,又抬头看了看他的脸,当即知道他要干嘛,心跳加速,一动不敢动。
秦岭看到人家醒了,尴尬地把手拿开,结巴道:“有,内个,有虫子。”
秦一一黛眉微皱,然后就笑了,什么也没说,靠在他身边,继续安睡。
秦岭将左手搭在了他的肩上,右手拿着笔在纸上勾勒炉子,需要将排放的含硫烟气或废气通入吸收剂和吸附剂去掉硫氧化物,吸附剂倒是好弄,白云石和石灰石就行,如果用液态的,铵、钠、钾溶液,有钙镁的氧化物或氢氧化物溶液的也行。烟尘不可以排不出去,炉灰也要再利用,这是一个庞大的设计工程,还得培养人才设计出最合适这个时代的废气排放系统。
风吹梅蕊闹,红雨杏花香,秦岭将榔榆县的发展面面俱到地掌握在心里,衣食住行是基础,然后就是经济制度,做到劳动群体所有,再有就是土地制度,按劳分配是可以刺激生产力的。再有就是,说好听点,是官方垄断企业,说不好听点儿,那就是自己的产业。盐政,煤矿,建筑,这三样,一定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最后就是军队了,这是一个巨大的消耗群体,现在榔榆县五万人,最多只能有五千军队,衙门现在是没钱,十个百姓养一个兵,勉强能合得住。
任重道远啊,秦岭揉了揉太阳穴,闭上了眼睛,在一边站立着的马儿也闭上了眼睛,唯有漫天繁星围着大玉盘一样的月亮释放着照耀古今的光芒。
——
越州,一千八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伴随着裘家军战败,陷入了一片恐慌,由西部与雷州国相邻海域蔓延至内地,越州都督杨国星一手策划裘家军覆灭,引起了几乎整个越州各大小势力的不满,可是没有了裘家军,整个越州,没有人是杨国星的对手。
杨国星有三十万黑骑兵,二十万羽林卫,全境十万钦天司是他最锋利的刀,面对全境的反对,杨国星不放在心上,他最担心的,便是枢密使,因为别的地方反对,只是反对而已,而越州枢密使最高统帅是裘利的门生,扬言要杀了他报仇。
于是,雷州人还在虎视眈眈,杨国星却在暗地里发起了锄奸行动,他要将越州枢密院“裘派”消灭干净,才能高枕无忧,这个行为引起了越州各大家族,门派的不满,联合枢密院“裘派”展开了战斗。
水杉县是冬青路最靠北的一个县,最先被锄奸行动波及,实际上整个冬青路,除了叶青言老爷子,并没有裘家军的朋友,但是锄奸行动已经发酵成了,枢密院的人要杀,江湖中人不从杨国星的人要杀。
整个水杉县被暴雨笼罩,街道上出现了数十个身穿黑衣,身披蓑衣的人的,在青石地面上疾行,在经过一个拐角处时,有一个打更地经过,被他们不由分说地砍掉脑袋。
然后他们猛然停下了脚步,因为,在他们的面前忽然出现了一个手持白伞,身穿白衣的女子,女子身后跟着十几个人,他们手中都提着长剑,释放着肃杀的气息。
竟是一副黑白不相容的场面。
黑衣人领头者往前一步,道:“钦天司办案,让开!”
白衣女子抬起了头,一头青丝在风雨中肆意飘洒,这是一个很有书卷气,腰肢纤细,肩若削成,分外妖娆的一名女子,她带着面纱,从眉眼处的气质可以看出,她并不年轻了,年岁在四十左右,她柔柔地说道:“阳台府一个小县城,怕是没有你们要找的人,我已经提大人调查清楚了,阳台府枢密院韩忠,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黑衣男人微微挑眉,亮出了手中的刀,脚尖蹬地,飞身刺向女子,女子嘴角微微勾起,伸出手指,接了空中落下的一个雨滴,伸手一弹,雨滴竟然是如子弹一般,飞向了黑衣人的刀尖。
如果可以慢放,可以清楚地看到,这一滴雨撞碎了黑衣人的刀尖,刀身,黑衣人急忙侧身避开,水珠从他面前飞过,打在他一个手下的眉心,那人当场毙命。
裘云裴曾说能战胜秦岭的人,普天之下,不超过十人,而这十个人,便是这位白衣女子一般水平。
黑衣人从地面上起身,对着女子双手抱拳,道:“多谢不杀之恩。”
白衣女子轻哼一声,道:“回去告诉你们上司,就说凌思月在阳台府,钦天司若还想来人,就让你们司长亲自来吧,他也许是我的对手。”
黑衣人闻言顿时往后退了几步,摔倒在地,指着白衣女子大惊失色,颤声道:“你,你是凌思月?凌霄门女主人?”
白衣女子淡淡道:“是凌霄门主人,把‘女’字去掉。”
一干人散开得连滚带爬。
凌思月又在青石地板上静静地站了片刻,看着街角处打更人的尸体,道:“入土为安。”
凌思月一声令下,她的那帮手下马上去办事儿,动静似乎有点儿大了,街道边上的店面有人不乐意了,打开窗户大叫:“干嘛呢?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吵吵什么吵吵?找死啊!”
凌思月随手一抬,那人竟从窗户里翻了出来,掉在地面再无气息,她面无表情道:“扔到野地里喂狼!”
一干手下办完了事情,小心翼翼地护送着凌思月去了一家客栈。
直到客栈门关上了,一直在一个安全屋里看着这一切的韩忠才对手下感慨了一句:“本来以为有一场血战,没想到凌霄门的女主人会亲自来,她来这里干嘛?只为了保护咱们阳台府枢密院的有生力量?我和她也没交情呀!不过这个半老徐娘身条是真棒。”
而他的一干手下谁也不敢说话,一个个身上尽是冷汗,感慨着劫后余生,虽然在这边设计了伏击,可是他们谁也不认为自己是钦天司杀手的对手。
越州风起云涌,阳台府被辐射波及,钦天司的人的到哪儿哪儿乱,可是他们谁也没想到,钦天司的人才到了水杉县就会被挡了回去,更没想到,保护阳台一府的人,竟然是一个只在传说中存在的门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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