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村里的人身体状况逐渐变好,不再头疼恶心,不再昏昏欲睡,也不再呕吐,可以干更多的活。叶青言老爷子拖着伤病在村里转悠,看到百姓们的这般模样,啧啧称奇,他知道是秦岭治好了他们的病,就是不知道这孩子用的是什么方法,他觉得这一定是秘术,不好多嘴问。
百姓们都在按秦岭盖房子的样子修缮自己的住处,忙忙碌碌,秦岭也忙,忙着在大米里寻找能当种子的,得在家里养苗,然后还得圈一处地当水田,这里的气候,一年能反复播种,三个月的周期,便能种植四次,若是冬季确实寒冷,也能种植四次。
还有几颗土豆,这不耐高温的东西在这个地方也不知道能不能有好的收成,他也只能一试。
教会了村民农耕,说不定自己能以榔榆村为中心建一片稻田。榔榆村占的地方,辐射到西南方向,可以赶上一个市的面积了,丛林不能破坏,但也不能不利用,尽是宝贝。
他还要圈一处地方屯兵,一定要紧靠雷州国,现在只有五千人马,他要在三年之内屯兵十万,第一步是让雷州国人不敢来,第二步再说。
可是,做这一切都得有个前提,自己要掌权,至少把榔榆县的生杀大权掌握在手里,才有空间做其他的事情,否则,幼苗长得再好,也禁不住上边的踩踏,一旦自己在榔榆县站稳脚跟,手里有了十万兵,不要说府台,中州的朝廷也得看看自己的脸色。
秦岭一边做饭一边寻思,在心里做了一个庞大的计划,粗略估算,华夏四洲的面积是唐代的两倍,托前朝皇帝庇荫,人口有一亿五千万,典型的地大物博人口少,一亿五千万人口,应当有一亿的劳动力,其中怎么也能挑出三千万的青年人,只要自己能养出三百万精兵,外寇就不敢来。
现在华夏四洲的兵加起来怎么也有一千万了,大多就像都尉营那样,混吃等死,自己单枪匹马都能给他们灭了,道阻且长啊。
没有趁手的刀,那把格斗军刀就沦落为了杀猪刀,接血,开膛,烫毛,将猪肉分成一块儿一块儿的,就用了整整一上午的时间,他在清洗猪内脏的时候,叶果带着秦一一回来了。
秦一一洗干净了的样子特别美好,特别白,长发披肩,纤细的腰身盈盈可握,步履轻盈,一看就是受过专业训练,叶果给她找了一件白衣,有种“姑姑”的感觉,若要吹毛求疵,还是太瘦了。
秦岭让叶果帮自己剁馅儿,教秦一一用烧碱发面,他自己则用猪肝熬汤,肠子炒菜,弄点米饭,大家午饭总得吃呀。
山林是个好东西,什么佐料都可以找到,带来的土豆有一些坏了,他就做成了淀粉,菜还没出锅,叶果就不停地抹嘴,秦一一也不停地咽着口水。
叶果将老爷子搀扶过来的时候没少被数落,男儿志在四方,怎么可以让男人做饭?当坐一起吃饭的时候,老爷子便改口说,“男人做饭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小果,你要学着点儿。”
秦一一在远处站着,不敢过来,唯唯诺诺,一直小心地看着老爷子,不敢逾越所谓的礼制,毕竟叶青言是从宫里出来的,尊卑高下分得特别清楚。秦岭多聪明,岂会看不出这些?他给自己定了一个原则,只要是自己国家的人,一律平等,就算他改变不了这个传统,但是他身边绝对不可以有这种事情发生。
不过秦岭知道,这样的情况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们打小受这样的教育,为尊者改不了为尊者的高高在上,奴婢也改不了奴婢的卑微,现在自己若是非要让秦一一上桌吃饭,她非得上吊了不可。
秦岭只能把饭菜给她拨开,愿意上哪儿吃就上哪儿吃吧。
秦一一接过饭菜,怯生生道:“谢谢主人。”然后在院子的角落找了一个石凳坐下,细嚼慢咽,给多少吃多少,绝不敢再要。
叶青言爷孙认为这是正常,可秦岭一顿饭吃的心不在焉。心思百转,这要是放在后世,就是个初中还没毕业的孩子,懂事的让人心碎。
下午,秦岭让二女把准备工作做好,佐料亲自放,也没什么好吃的,就是大包子,然后再炖一锅红烧肉。没什么难的,叶果心灵手巧,一点就通。
秦岭则大部分时间都在做一套桌椅家具,他的屋子附近有太多的大树,每天鸟屎都落一院子,太膈应人,他准备腾开地方,种一院子不会长太高的果树,时令一到,满院子的白花,那是怎样的风景,房子三面开窗,面前是乡村,远处是山林,右侧是叶青言老爷子的家,左侧入眼处是果园,远处是色彩鲜艳的竹林。
不过那么多的木材可不能浪费,都是顶好的实木,做一些家具和雕刻,说来也好笑,秦岭当初练习这些本事是为了练刀法,精通建筑学也是为了搞爆破,没想到在这个地方,都成了糊口的手段。
他现在就想给秦一一布置一个好一点的吃饭的地方,想让她知道自己是一人,就得让她做一些人做的事情。
在傍晚时分,一大锅的红烧肉香味飘满了整个村落,里面除了葱姜蒜,还有花椒,桂皮,八角,大料这些药材,他们这里的人哪里知道这都是顶好的佐料,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没有酱油,秦岭翻山越岭都没有找到豆子,自然没法发酵做酱油,即便如此,把整个村子的人都吃得满嘴流油。
秦岭就在一边喝着酒,看着他们,去古未远的旧社会百姓想要快乐,就是如此简单。
叶青言老爷子忘了自己身上有伤,借酒赋诗,好不快活,叶果则拿着小本子,把这些菜和包子的做法记录得清清楚楚,秦一一对秦岭半步不离小心伺候,直到叶果拎着一坛子酒来到秦岭身边,她才起身,在一边肃穆而立。
叶果靠在秦岭身边,道:“从你一来,咱们有盐吃,有粮食吃了,还能吃上这么好的东西,今天可以多喝一点。来,咱们喝一口。”
秦岭笑道:“一口什么一口?干了!”对此,他自己心里也得意,可以造福一方,也不枉自己来一趟。
本来欢声笑语,一切和谐,可远处忽然传来的敲锣声,打破了这里宁静的热闹,罗敲七下,代表“军民人等齐闪开”,谁都知道,这是县太爷来了,秦岭的院子瞬间变得寂静,百姓们站起身来,望着村口,看着举着“肃立”大牌子的衙役开道,张县令骑着高头大马进了村,在他身侧,是宋都尉。
百姓怕官,无论什么时候,到哪儿都一样,他们似乎忘记了叶青言老爷子是怎么被打的,自动上前,跪倒,喊:“草民拜见老爷。”一个个心惊胆战,县太爷为什么会来?
要说不屌他的,只有秦岭叶果这些村子里的年轻人。
对于县太爷到来,只有秦岭一个人不意外,秦岭早在等他们了,甚至觉得他们来得有些晚,也不知道他们在县里是怎么操作的,宋都尉、钱师爷是怎么和县太爷聊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县太爷是个瘦子,眼睛里冒着精光,一看就是个工于心计的人,秦岭上眼一看,就知道这不是个善茬,如果不是宋都尉的军职是府台大人封的,职位和县太爷一般是七品,又有官兵保护,三两下就能被人家玩死了。
县太爷身穿曲领大袖,下裾加横襕,腰间束以革带,头上戴幞头,脚登革履,这种官服,倒是和宋代的差不多,衣服是绿色的,秦岭再一次觉得,这个地方这个朝代的文化,和华夏封建社会一般无二。
县太爷看着下跪的百姓,捏着胡子,不住点头,道:“恩,挺好。”不知道是什么毛病,用鼻腔说话。
要下马时,有人拍马屁上前爬倒当马镫。
“宋都尉啊,哪个小子是你相中的要当督粮官?”
宋都尉和秦岭对视了一眼,挑眉传意,道:“就是这个小子,会算账。”
县太爷把目光放在了秦岭的身上,又点着头道:“恩,挺好。叶老狗呢?还活着没?”
此话一出,叶果就摁不住火气,就要上前讨个说法,却被秦岭稳住。
叶青言老爷子拄着拐杖分人群而出,对县令大人怒目而视,道:“拖大人洪福,老夫身体还算硬朗。”
县太爷轻哼了一声,来到秦岭面前,左右打量,又甩了甩脑袋,道:“恩,挺好,小子,督粮官是九品,从现在开始,你可就是官了,没成想,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还能出会算账的小子,来人呐,给官服官印。顺便把车上那些粮食,给他们拉下来。”
榔榆村百姓都在他的身边,听到县太爷要封他做官,一片哗然,一个个的眼神中有羡慕,有嫉妒,有坦然,有欣喜,羡慕嫉妒是因为他们不平衡,为什么是秦岭这个小子,而不是自家儿郎?欣喜是因为秦岭当官了,村子就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没人会欺负他们了。
叶青言是个聪明的老头,从秦岭把他的作为全盘拖出之后,叶青言就知道张县令会有这么一步棋,当时秦岭说,没几天榔榆县便会有风声吹到县太爷的耳朵里,说府台大人会亲自来检查,虽然老爷子不明白为什么他只和一个人说了这件事情,就一定会满城风雨,可是只要县令听到这个风声,秦岭这个官位就丢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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