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秀全想了想:“她是辛酉年生的,今年虚岁二十三了。”
冯云山呵呵一笑:“二十三虚岁,老大不小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宣教妹子父母早逝,她的终身大事自然就由我们这几个做哥哥的帮忙做主了。”
洪秀全愣了愣,然后也笑起来:“这几年一直忙得团团转,都没顾得上宣娇的终身大事,确实,宣娇也该嫁人了,只不过,那丫头的眼光高得很,我给她物色了好几个人,包括那个英武不凡的林凤祥,她都硬是没瞧得上,问她到底相中了谁,她又说没有,就让我给她做主。咳,女娃子心思难猜,搞得我也头疼呐!”
冯云山爽朗笑道:“真是应了那句话,机灵小姨傻大舅,宣娇妹子的心思都已经摆在脸上了,二哥你居然都没看出来?”
洪秀全惊讶了:“是吗?宣娇已有相中的人了?到底是谁?我怎么没看出来?”杨秀清、萧朝贵等人也都深感惊讶好奇,个个两眼紧盯着即将揭晓答案的冯云山,只有夏华不以为然,他心里暗忖:搞这么神秘干什么?有啥子好猜的?不就是萧朝贵么?后世众所周知,洪宣娇嫁给了萧朝贵。
“就是华弟喽!”冯云山笑吟吟地看着正在迈腿打算出门的夏华。
所有人齐齐看向夏华,夏华的迈腿动作一下子僵硬住了。
“华弟,恭喜啊!”韦昌辉哈哈大笑,“我上次就说过了,宣娇妹子身上都流着你的血了,你们俩早晚做夫妻!哈哈!怎么样?被我说中了吧?”
夏华动作僵硬着,他的思维也有些僵硬了,他表情愣愣地看着众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宣娇相中了华胞?”洪秀全惊奇地看着夏华,随后释然而笑,“哈哈!是啊!我怎么就没有看出来呢?华胞和宣娇年龄一样,宣娇未嫁、华胞未娶,两人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哎呀,说起来,我们兄弟九个就华胞一人到现在还是未娶之身呢!哎,倒让他一直受冷落了!我这个做兄长的确实为华胞考虑得不周全啊!宣娇是阿爷阿妈的细妹,华胞虽然跟我、云山、清胞是结拜兄弟,但是,他是阿哥的圣灵使徒,并不是阿爷阿妈的仔,娶宣娇没有任何问题”他看着夏华,越看越眼睛发亮,同时脑子里思绪翻涌,越想越觉得夏华跟洪宣娇极其地般配。
“啥?洪宣娇看上我了?”费了半天的工夫和很大的力气,夏华才让自己思维恢复运转,顿时感到如梦如幻,“有没有搞错?她不是跟萧朝贵才是一对的么?怎么看上老子了?什么时候看上老子的?她平时对老子不是向来恶声恶气的么?对啊,现在想想,我倒有好长时间没有见过她了,就那次她失血过多时给她输了血,然后我就再也没见到过她了,她也没上门跟我致谢,我还以为她忘恩负义呢,又以为我上次对她发火让她被那个皮尔特看了她的大腿所以生气了呢”他脑子里思绪纷飞。
“宣娇妹子的女娃心思,你们这些当哥哥的居然一个人都没有看出来,哎呀!”冯云山呵呵笑道,“几天前,宣娇妹子身体康复了,一天到晚往我那里跑,看到华弟跟我在一起时,她便像做贼似的扭头就走,看到华弟不跟我在一起时,她就缠着我问华弟的事,问二哥封了华弟什么官、什么王,听说二哥封华胞两千岁,她大为生气,为华弟愤愤不平,说二哥真是偏心眼,太亏待华弟了,居然只封华弟两千岁,应该要跟秀清兄弟一样封九千岁,她还问我,华弟现在有几个王娘,我对她说,华弟一个王娘都没有,她听了后露出喜滋滋的表情。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次数多了,连我这个大男人也觉察到了她的心思,前天,她又来缠着我问华弟的事,我直接跟她捅破了窗户纸,问她是不是想当华弟的王娘,她一下子脸红得”冯云山说得忍俊不禁,显然觉得这件事十分有趣,“脸蛋红得跟寿桃似的,我问到底是不是,她捂着脸点点头,然后撒腿就跑了。”
秦日纲同样忍俊不禁:“宣教妹子上阵杀敌时眼皮眨都不眨,悍勇得连很多男人都不如,没想到在这种事上还是露出姑娘家的害羞本相了,哈哈!”
杨秀清哈哈笑着捶了夏华一拳:“华弟啊,娶了宣娇可有你受的啦!”
石达开和胡以晃也都笑起来,两人向夏华拱手:“华胞华弟,恭喜啦!我们这些哥哥什么时候能喝上你和宣娇妹子的喜酒啊?哎呀,天国不许喝酒,那什么时候能吃到你和宣娇妹子的喜糖还有红蛋呀?”
夏华愣愣地看着众人,心里道:“你们一个个这是什么意思?老子好像还没答应这事吧?你们怎么就摆出这事已经被定下来的架势?请问,老子可以不答应吗?还有,老子什么时候说要娶洪宣娇了?娶了她,老子还怎么跟你们一样妻妾成群、左拥右抱?她还不把我一剑捅死?不!这他妈的不是重点!重点是,洪宣娇根本就不是老子喜欢的类型啊!老子喜欢赵萍那种温柔如水的邻家姑娘、初恋女生,不是洪宣娇这种虽然长得不错但把提刀砍人当成家常便饭的暴力悍妇啊!”
“华胞!”洪秀全满面笑容地走向夏华,“你我本就是兄弟,宣娇是我妹子,你娶了宣娇,咱们可就是亲上加亲哟!”
“啊二哥”夏华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这事”
“这事就这么定了!我马上就挑选一个黄道吉日,为你们二人早办喜事!”洪秀全豪气万丈地大手一挥、大包大揽,“华胞,你意下如何?愿不愿意啊?”
老子他妈的当然不愿意了!夏华在心里仰天长啸。
“我当然愿意了!”夏华笑得光彩照人,“能娶宣娇阿姊为妻,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呐!”他在心里已经抓狂:有没有搞错?老子的终身大事就这么草率地定下了?你们就不考虑一下我的想法?这是什么鬼?是我娶老婆又不是你们娶老婆!你们居然就这么随随便便地通知我“你马上要当新郎”了?我他妈的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我他妈的怎么不知道洪宣娇是我的未婚妻?洪宣娇什么时候是我的未婚妻了?她都不是我的女朋友!就这么一下子从熟人直接变成了老婆?这跨度未免太大了吧?你们几个能不能尊重一下老子?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封建时代包办婚姻?老子怎么说好歹也是堂堂的明王两千岁呀,连自个儿娶老婆这种事居然都没有自主权?还有,我刚才为什么不坚持立场、断然拒绝?为什么不说“老子他妈的当然不愿意了”心里话?为什么我的大脑给我嘴巴下达的命令是说“老子他妈的当然不愿意了”,但我嘴巴却说出“我当然愿意了”如此虚伪透顶的话并且还加上一句“能娶宣娇阿姊为妻,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呐”这种彻头彻尾的违心话?说得还是如此的不假思索、如此的利索顺溜?这话根本就不是我说的!是我的嘴巴说的!跟我根本没关系!那不是我的心声!不是我的真实想法!妈的!说出去的话等于泼出去的水!现在想反悔都没办法了!这下子玩完了!
在众人的一片道喜祝贺声中,夏华晕头转向地走出金龙殿,但他注意到,所有人里唯独萧朝贵脸上没有任何道喜或祝贺的表情,脸上那点笑意完全是强装出来的,笑意是冷冰冰的、硬邦邦的,眼神中甚至闪烁着一种嫉恨和怨愤。
回过神来时,夏华发现自己正坐着骡车返回自己家也就是“明王府”的路上,身边有人骑着马跟自己保持同速同行,是唐王三千岁、十兄弟老九胡以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