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看到相貌出众,家世显赫的让人有压迫感的显贵青年,下意识的就会觉得那一定是个纨绔子弟或者干脆就是个草包。
相信很多人在类似的环境下都会自己安慰自己:“如果给我相同的机会,我会做的比这个傻瓜更好。”
这种情况下,林怀德这个凭借着自己的苦读考中进士,却因为缺乏打点和关系被吏部签发至云南的二甲进士对沐忠秀采取敌意的态度就完全可以理解了。
同样的寒窗苦读,一甲三人成为翰林庶吉士当然没有话说,他们的前途最少也是六部或是阁老了,而二甲之中一般要么进翰林院,要么进入中央的清贵衙门熬资格,十几年后运气好的话要么专任一方,任巡抚,要么在中央成为部郎,总之,留在京里前途一片光明,最少也可以凭着熬资历做到部门中层首长的位置上去。
同样是进士,在二甲靠后或是三甲出身的,前途就不大美妙了。
以林怀德的二甲靠前的名次,就算进不了翰林院,没有办法成为将来内阁宰相的候选人,无论如何也可以进大理寺或是六部之一,先任主事,然后员外,接着侍郎、尚书,未尝不是上上之选。
因为家世贫寒,不光是没银子打点,还没有靠的住的官场人脉,林怀德进不了翰林院,同样也进不了六部,甚至,连稍好一些的省份也没有轮到他。
分到云南这种地方百多年前还是流放的代名词,就算是现在也好不到哪去吧。好在林怀德并没有完全的放弃,他发誓要在三年一次的考察中都得到卓异的考语,这样他可以很快得到升迁。
二十年内,我就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我。
在一个凄风冷雨的夜晚,狼狈出京时的新科进士对着昏暗中的巨大城门发出了如上的誓言。
到了现在这种时候,能够对一个三百年世家的贵胄公子语出威胁,甚至能够看到对方雌伏退让,这是一件让他觉得何等快意的事!
林怀德很快就明白了自己撞上了铁板,而且是超级大的一块。
面对强项知县的质问,沐忠秀没有任何回答的打算。
事实上,与这些读书最少十年以上的书呆子们辩论是何等的不明智沐忠秀的回应很简单,他只是轻轻的一策马,麾下枣红色的高大良驹下意识的奋蹄向前,高高抬起的前蹄正好踢在林怀德瘦弱的前胸,刚刚还在质问着沐忠秀行事孟浪意图谋反的知州顷刻之意飞起,在空中并不优雅的飞翔了一小圈后,林知州翻滚落地,溅起了半人来高的烟尘。
“哎呀!”
胖胖的州丞王长和吓的脸都扭曲了刚刚林知州话一出口这个机警的胖子就已经知道事情不大妙了。说沐家的人造反,还不如说建州部全是顺民更让人可信一些。沐家与大明国运相始相终,已经有世镇云南的特权,财富可以敌国,除了疯子,谁还会选择造反这种危险的买卖?
造反是一门生意,危险极大,后果极其严重。除非是手里一点本钱也没有的穷光蛋又到了快饿死的地步,不然好好的人是不会选择自我灭亡的。
林怀德其实是一个不错的人,不过书生脾气实在是太重了一些。
一面在心里腹诽着正在地上昏迷着的长官,州丞一面如狗一般的趴伏在地,口中兀自喃喃道:“请五公子饶命,饶命啊!”
“这里的事不关你的事,林知州的话太无礼了,一会,我会留下五十两银子,让林知州养病治伤。”沐忠秀面若沉水的说着,看一眼还在昏迷中的知州,又接着道:“他醒了之后,你可以告诉他,布政使司,按察使司,都司,随便他去。要么,直接呈文到京师,我却要看看,谁敢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