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脸颊上滑下泪来,箬茸慌忙去找帕子,怎奈手抖个不停,帕子掉在了地上。
元书意快她一步去捡,抖干净放回了她手里:“你也该为你自己多打算,在高家里做个小丫头,我觉得不该是你的人生,你值得更好的。”
看箬茸的掌心遍布褶皱,看者惊心,元书意抬头看她:“我看人还挺准的,你本也不是做丫鬟的人,不知道因为什么来了这里,今日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你要是愿意,我可以放你出府。”
箬茸抖着手捏紧了帕子,将落下的泪擦去。
“少夫人,我本就是这个命,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可这里,是我该待着的地方。”箬茸摇着头,拒绝了元书意。
“可你明明落泪了,”元书意揭穿她,“你明明就赞同我说的,天高任鸟飞,你有本事,何苦还要留在这里?除非……”
箬茸睫毛微不可查的抖了抖。
“你有什么必须待在这里的理由。”元书意猜测。
必须待在这里的理由。
箬茸僵硬地扯动了嘴角:“没有什么理由,也没有什么地方好去,能陪在少夫人身边,我就知足了。”
元书意摇头:“你是个有志气的女子,你绝不会甘愿在高家这么了却一生,你有难言之隐可以,可难道就没有什么人能让你不认命吗?”
箬茸控制不住眼眶发红,声线已抖。
她不是没有反抗过,可关于这个让她不得不认命的人,她不能说半句。
“少夫人,不用太在意我的事,关于夫人,我确实知道的不多,也只是想让少夫人多警惕些,言语不当,下回一定注意。”箬茸垂下眼,不想让元书意窥见自己眼中的情绪。
“你啊,”知道她不会再说什么,元书意只能作罢,“我会提防着夫人,但现在我也不知道夫人到底想要做什么,你做的也是对的,往后大可直言,咱们不分主仆,畅所欲言。”
给箬茸一个安慰的笑,元书意转了个方向,下了台阶。
箬茸原地站了片刻,深深呼吸了几个来回才将心头那抹酸涩压了下去。
继续走了一段,能看到一片稀疏竹林。
竹林里有几排房子,一溜下去目测能住个几十人。
府里的小厮估摸着就住在这,她听松秀提过。
这里也像是平日里有人烟的地方。
几步走过去,一点儿人声都听不到,空荡荡的几排房子,门窗关着,丝毫没有动静。
“嘿——”元书意朝一排房子喊,“有人吗?”
没人回她。
上前推了推门,门从里头锁住了。
“不对劲。”元书意收回了手。
箬茸也跟了上来,察觉到了此地的不对:“少夫人,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她嗅到了血腥味。
元书意也觉着冷风瘆人,同意:“还是去中馈要几个人来看看吧。”
二人才迈上了台阶,就听身后飕飕的一阵风,元书意登时就往前猛跑了几步,才转过身来看。
这一照面,才知是熟人。
“松秀你吓死人了,”元书意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从嗓子眼冒出来,可看松秀满脸凝重,元书意直觉是出事了,“怎么,出了什么事吗?”
松秀看了箬茸一眼,才回话:“先回前院。”
要说京城里最稀奇的地方,非属城南天符司不可。
天符司作为前朝遗留的才子秘学之地,本应建造在书香浸润的东长街,可当初天符司元老却将本址定在了城南市集的正中央。
天符司外围用石块垒砌起了两丈高的石墙,将自己圈在了这日日热闹非凡的城南市集之中。
一位笠帽遮面,身形高大的汉子站在市集里盯着天符司看了一刻钟,才上前去敲开了那扇破败的木门。
开门的小厮打量了一番汉子,问道:“做什么的?”
那身形高大的汉子也不说话,手掌一开,亮出一枚纯金圆环。
那小厮一看这圆环,立即就朝门外左右瞅了一遍,接着将门一开,皱眉催促汉子赶紧进来。
笠帽下那张脸戴了个木面具,只遮住了口鼻,亮出的那双眼睛精亮得可怕。
小厮本不待见他,可一瞧那双眼,顿时就收住了满脸不满。
汉子也不管他,径直走了进去。
市集里看到这一幕的人,相互间又推搡起来:“你瞧,刚刚进去那人像不像西域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