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不知,元老夫人只让奴婢们尽快请少夫人回去。”箬茸说道。
“我看,还是先去看看吧,闹大了事情不好收拾,”元书意站了出来,说道,“况且这时候家宅不宁,容易被人趁虚而入。”
确实,西域公主还在府中,聂家勋家的眼线也紧盯着,事情闹大就更乱了。
聂氏同意了,可也并不想放元书意走:“罢了,我去会会她。”
一旁箬茸眼里涌起一道涟漪。
“夫人方才受累了,清宁院离行书院不短的路程,过去太过折腾,”她知道元老夫人来是为了什么,那件事不该让聂氏掺和一脚,她要自己处理,“我去看看,若是不行,再将元老夫人带过来,不也是一样?”
聂氏确实不大舒服,大悲之后剩下的空落,令她并不想理会这些糟心事。
“先前答应夫人的事就交给我来办吧,我心里有底,不会有事的,”元书意接着说了一句,“虽说只给我几日时间,但总是要一步一步来,根深蒂固的东西,总是需要时间的。”
聂氏看着她,最终还是点了头。
看林妈妈将聂氏扶进了正屋,元书意才带着箬茸往行书院走。
“你都听到了吧?”元书意问道。
前面的路她已认了个大概,这会儿走得很是顺畅,但心里乱麻成团,思揣着箬茸的来历。
瞒不过的事情,再作假也徒劳,箬茸承认了:“信与不信,在少夫人。”
元书意走了好几步,才回了一个字:“信。”
箬茸抬眼去看她。
一主一仆一前一后在松柏林里走着。
箬茸眼里无光,停下了脚步:“少夫人,并不信。”
元书意回头看她:“你既知我不信,为何还想问一个你不信的答案。”
箬茸眼睛一下就亮了,面上笑意似隐似现:“因为我也不信。”
“所以啊,你既听到了,便听到了吧,只是别往外嚷嚷,毕竟也不知道说出去是好是坏,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大家都不想,”元书意回过头去,继续走,“听说你病了几日,好些了吗?”
箬茸跟上元书意的步子:“好多了,有劳少夫人挂心。”
好了便好。
“元老夫人带了多少人来?”元书意问道。
箬茸想了想:“几个管事妈妈,气势汹汹,来者不善。”
元书意心里有谱了。
“良夜回来了吗?”元书意再问。
“让沁荷去找了,这会儿若无意外,应该回来了。”箬茸复抬眼看着元书意的背,慢慢说道。
“行吧,”元书意耸了耸肩,“这就去会会她们。”
回行书院的路上,元书意特意让箬茸去了趟府里中馈,自己才整装走进了行书院。
“老夫人,”元书意一入外厅门,就笑着朝屋里客座上的那个老太太迎了上去,“不是说不大舒服吗?有什么要紧事需要您亲自过来?”
“你还问什么事情?”元老夫人详装发怒,将手里端着的茶碗重重地放到了桌上,“不过是问你要件送错的物件,才知道你竟将嫁妆全卖了!你可知这是了不得的大事!”
“缺钱花了,自然就卖了,”元书意不恼,依旧笑着立在元老夫人跟前,“再者嫁妆里贵重的我都包成礼物送给元家老小人手一份了,我自认为自己很厚道了,哪能想到给到手的嫁妆还会出纰漏呢?”
“你一个高家大少夫人缺什么钱花!”怦的一声,元老夫人一掌就拍在了手边的桌上。
元书意痛心地看着那张黄花梨茶桌,有些心疼:“您可轻点儿,气着您了可不值当,再者您这才刚见好,再被气出个好歹,元家也不会放过我吧?”
心疼完了桌子又接了前话:“怎么不缺?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如今又接手了高家后宅,上下打点自然是要的,大爷常年在外,手里也暂不出什么钱,高老爷虽说富有,可那是长辈的钱,我总不能去问长辈要钱吧?可不就指望着自己那些嫁妆了,可我爹的小钱库不是给您保管了吗?不到山穷水尽,我是不会跟您要这个的。”
说得情深意切,差点就将自己都感动到了。
元老夫人一口气堵在心口,上不去下不来。
一想到差人去钱庄问,那边却说那批嫁妆已经流向了南边,出手得差不多了,无从查起,她的心肝儿就如被人掐住那般疼。
“可你多少也得和我说一声!你怎么——你怎么——”这事确实不该她来管,可现在东西不见了,她怎么能不急!
“老夫人这两日不是身子不适吗?这点小事再去叨扰您,恐怕不好。”元书意说道。
元老夫人身边的妈妈赶紧将茶碗又端了过来。
“东西我一件没留都卖出去了,您不信大可再去打听,晚辈确实没有隐瞒。”元书意盯着那碗茶下的手,有意无意地朝那位妈妈脸上看。
是个从未见过的中年妇人。
看神态,看眉眼,仔细看看,和中原人确实有些不一样。
倒是和那位西域公主像一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