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身怀六甲的贵妇人从屏风外绕了进来。
“这天儿转冷了,你还跑出来做什么?莺儿是怎么照料的?”华氏坐在一旁的灯挂椅里,不咸不淡地看过去。
“莺儿照料得很好,大夫也说我需出来多走动,左右这几日也没出门,听说大小姐回来了,这才来见见。”柳姨娘站着屋子中央,朝着华氏垂头一笑。
“大小姐?如今可是高家的少夫人了,妹妹你这一怀上,记性都不行了。”华氏只管垂头整理膝上的衣摆。
“嫁到哪儿去都是元家的大小姐,怀着身孕还是小心些为好,快些坐下,”元老夫人插话进来,抬手示意一旁的丫鬟过去帮忙,“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伺候着?”
接着拿软垫的上热茶的端点心的忙了一阵。
元书意找了个空当,问:“这位是?”
“这是柳姨娘,你还没见过。”元老夫人介绍道。
元书意起身行礼:“见过柳姨娘。”
“怎敢当,怎敢当——”说着就要起身回礼,但被一旁的丫鬟眼疾手快地按住了。
元书意也道:“应该的应该的,您是长辈,又怀着孩子,理应当得。”
说到孩子,柳姨娘脸上露出了慈母的笑意,伸手覆上圆滚滚的肚子,也不再推辞:“那妾身就替腹中的孩儿谢谢大小姐了。”
“客气,客气了。”
又顺着孩子的话题,众人说了会儿话,元书意才问道:“怎么不见弟弟妹妹们?”
来之前她就做过功课了,元家子嗣在她这一辈虽然单薄,但今日也不该一个都没见着。
“他们都去了学堂,午时回来你就见着了。”华氏从椅子上起来,边走边从袖子里掏出一件红绸包着的物什递给元书意,“我的一点心意。”
也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拉过她的手就塞了过来。
“虚的就不说了,都是自家人,往前了说你在外头十几年,家里也没给你什么,这东西多少是些补偿,”见元书意接好了,华氏朝元老夫人请了安,“老夫人,我先去外头瞧瞧,晚些再过来。”
元老夫人允了,华氏在这里,也只是让气氛不和。
“别看她这样,心还是能容人的,你切莫见怪才好。”元老夫人看着华氏的背影,对柳姨娘说道。
“妾身知道,”柳姨娘掩唇笑着,“妾身都和姐姐相处十多年了,姐姐是什么样的人,妾身也是知道一二的,不会放心里去。”
元老夫人点头:“知道就好,你只管安心养着身子,别的不要计较太多,老爷对这个孩子抱有很大的期望。”
末了,又道:“这也坐了好大一会儿了,我让这丫头陪着出去走走,你且先回,晚些能过来用膳就过来一道陪着,我这病了许久,都忘了一家人整整齐齐用膳是什么时候了。”
柳姨娘要起来,身旁的莺儿扶得稳稳当当。
“妾身也没什么可送的,左右也只有这个,大小姐别嫌弃的好,”柳姨娘让莺儿递上一个精致的小匣子,“妾身就先回了。”
“客气客气,多谢柳姨娘。”
打开一看,是满满的一小盒银锭。
柳姨娘笑着走了。
“看看,华氏给了你什么?”元老夫人看着元书意另一只手里攥着的红绸子,道。
嗯?元书意愣了愣,也只道是元老夫人想瞧个好奇。
于是趁机抽回了自己的手,将那红绸子解开。
露出的是一把黄铜钥匙。
元老夫人一把就拿了过来,面色僵白。
“怎、怎么了?”元老夫人的反应让元书意也很紧张。
这钥匙有什么古怪吗?
“这……”
良久,元老夫人才将拿钥匙的手垂下:“这是元府小库房的钥匙。”
“小库房是什么?”难不成是元家的家产?
这补偿也太够意思了吧?
元书意两眼放光。
“是你爹的库房,”元老夫人想了想,攥着那把黄铜钥匙摩挲了许久,“没想到她会给你这个。”
元洛河?
想想方才华氏那句话,又结合良夜说华氏这个人的性格,元书意有些不敢肯定了。
“你还小,这钥匙先放祖母这儿如何?”
元老夫人这一问,元书意顿时就惊呆了。
做祖母的怎么会拿小辈的钱?
没有这么个道理啊。
难不成方才的一番情深意切都是假的?
见元老夫人盯着她,元书意垂下视线去看她手里的那把黄铜钥匙:“祖母是爹爹的亲娘,这钥匙理应是放祖母那儿更好。”
元老夫人面露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