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书意,这张脸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那个人和她聂家有着什么样的仇恨!
那个一身儒雅之气,举手投足无不彰显大家公子风范的元洛河!
那个新婚之日悔婚,令聂家颜面扫地的元洛河!
那个害死她兄长,致使她娘痴傻的元洛河!
这仇,她怎么敢忘?
她怎么能忘?
老天有眼,终于让她等来了机会。
元书意,是元洛河唯一的孩子。
他早早的死了又如何?他的孩子就在高家!
父债子偿,她不过分。
“我觉得,夫人对我有私仇,”元书意看着捧了藤条上前的林妈妈,往后退了一步,“您这么憎恨我,为什么。”
聂氏一下就站了起来,颤抖着手一把抓过林妈妈手里的藤条:“出去候着!”
林妈妈是有多少年没见过聂氏发这么大的火了?
想到当年,林妈妈的心狠狠的抽了抽。
冤冤相报何时了啊。
不行……不能由着夫人这么做!
“夫——”
“住嘴!给我滚出去!”聂氏满目通红,唇角抖动。
林妈妈不敢再劝,忙退了出去,在屋门外逮住了一个丫鬟:“你赶紧去找——”若是找了大爷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更僵坏了。
林妈妈正踌躇不定,就听屋子里传来了茶碗触地的碎裂声。
“赶紧去找大爷过来,让他将少夫人接回去!”急急吩咐了,林妈妈三步作两步的跑回了屋门边。
元书意伸手弹了弹身上的水珠。摔在她脚下的茶碗,茶水甩了不少在她的衣摆上,斑斑驳驳。
“好!今日我就让你听个明白的!”聂氏叫嚣着抬手,藤条卷着风声滚滚朝元书意身上呼来。
三指粗的藤条,卷成麻花样,聂氏抓着那一头,元书意抓着这一头。
“夫人先让我听个明白,若是我理应受这一顿打,由您打个解气绝无二话。”元书意倒吸了一口气,虎口处鲜红一片。
以为平日里养尊处优的人力气不会太大,没想到这力道竟如此狠辣,元书意整个左手掌似烧了起来般灼痛。
“你要明白?你是他的女儿,就理应受下!”聂氏奋力抽回藤条,指着元书意的脸,“这是你爹元洛河留下的恶果……”
是啊,兴许那时侯她并不是真的喜欢他,可当她看到了元书意,她才明白他们之间的恩怨并没有了结!
恶果,这是元洛河和方络那个恶妇留下的恶果!
“你爹死了倒好,一了百了,”一串泪窸窣而下,一串接一串,难以停下,聂氏抬手捂眼,似笑似怨,“他死了,我哥也死了,这笔帐就算了吗?”
不能算。
“纵使有太后赐婚,你也算不得什么,迟早有一日,迟早有一日……”满目的水光里,聂氏像是看到了当年的那个少年,一身华衣立在宫门前,朝她看来的目光里窥不清心意。
“夫人,”元书意抬手拨开指着她的藤条,“前因后果,夫人能否跟晚辈细说一二?”
为情所困最是伤人,元书意能理解。
可是她爹……
真有这么多风流债?
“你不需要知道,”聂氏垂下手,眼眶发红,哀怨悲凉,“你记住了,这是你爹欠聂家的,你得替他偿还……”
偿还,偿还。
人情淡薄,世态炎凉。
仇恨的力量,能折磨人至此吗。
元书意叹了一声。
看来,砸在她手里的这个烂摊子是烂得不能再烂了。
“恩恩怨怨的……”值不值当。
“既想我来偿还,就说说夫人想要我做什么吧。”
聂氏拿着藤条的手止不住的抖。
“你过来。”
元书意走过去。
“跪下来。”聂氏看着元书意,目光复杂。
元书意没动。
“跪下来!”聂氏一把将藤条扔了出去。
元书意看了眼地上的藤条,又看了眼聂氏。
早知道方才就嘱咐白初赶紧去找高景行来了。
没有帮手,聂氏也在气头上,只能先忍忍了。
心一横,跪就跪吧。
元书意掀了衣摆,跪了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