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完礼的郁烨慢慢起身,将香插进灵位前的香炉中,随后重新来到拜垫前跪下,权当两人没在似的。
“郁烨!”见郁烨态度依旧冷硬,郁景治的声音突然升高,其中怒意不言而喻:“且不言你今日态度,多次我派人去公主府令你回来,却屡屡推辞,若不是那些东西被我冷言推阻在了外头,你肯踏进这别苑半步吗?”
“我派人回了话,近日公主府实属事情较繁杂。”郁烨换了个姿势,将腿摆正后淡淡回答。
“事情繁杂?也对,谋划着如何死驸马,还要帮助郁广冀击垮宋碣,你确实忙的不可开交。”从字面上看,旁人皆以为郁景治这话为讽刺,可自他口中脱出的,却多是无奈。
听到这话,郁怀瑾惊了一下,连忙转身示意阿瑶关上了门。
“皇兄说错了。”郁烨突然改了称呼,“宋澈是咎由自取,而同睿王,只为公平交易罢了。”
郁烨只卖情报,少有亲自动手,郁景治是知道的,但是他也清楚的明白,这种方式同直接参与那些事的风险相差无几。
“你以为我会信什么鬼神之说?郁烨,我不信,父皇不会信,郁明启他们更不会信!”郁景治缓了口气,继续道:“至于宋碣的私账,我不知你是用什么法子知晓的,但若是他日郁明启查出来,郁广冀倒是无所顾忌,但你怎得好收场!”
“他查出来又如何?难道宋碣受贿还是假的吗?”
“你以为我是在意宋碣会怎么样吗!你要知晓这事败露后,戚贵妃会寻什么法子对付你!”
郁烨压低了声音,不甚在意地嘟囔一句:“她若是动得了我,去年我便陈尸荒野了。”
这声音虽算不上大,却清清楚楚地落入听力极好的两人耳中。
“你如今还有什么支撑!蒋家远在关外,父皇闭目塞听,你难道还指望郁广冀一而再再而三的保你?若不是见你还有些利用价值,他会帮你?”
插不上话的郁怀瑾只得站在郁景治的身边,有些头疼地看着两人一言一语的来回对峙,这副场景似是已经久远,却恍如昨日。
“好了好了,景治。”郁怀瑾到底还是开了口,“无论如何,你所担忧之事并未发生,而且晚晚行事谨慎,不会落出什么破绽。”
但是,有些人防也是防不住的,比如谢予迟,当他把宋澈身亡的真相告诉自己之时,郁怀瑾不会想到这驸马竟是郁烨自己所杀,而且……还偏生让谢予迟抓住了把柄。
“这世上哪有人能做到尽善尽美,就怕这百密一疏,就要了人命!”郁景治摇摇头,看向郁烨之时目露忧虑。
以往郁烨做错了事,郁景治无非是训斥一番,再罚她抄书,可是次数渐渐多了,他才发现这样并没有什么作用,郁烨想做的事,想除掉的人,一样没差,一个也没落下。
郁景治期望的很简单,那就是让郁烨当一个平凡的公主,他日嫁一位端稳的夫君,安稳踏实地过完这一生,他本以是强弩之末,靠着药吊着一口气撑到如今,也只是希望除了蒋家,还能给她一个倚靠,若是郁烨能寻到一位能护得住她的驸马,那他也算得上是了却心愿。
可郁烨偏偏朝与他所期望的相反着来,至于原因,郁景治也隐隐约约地有所了解,无非是郁烨一直对母妃的身亡耿耿于怀。
当年蒋清如在归来的途中遭遇反叛军,遇袭身亡的消息传入京中,乾安帝也是不信的,可是无论派去多少人调查,最终还是一个结果。
可事隔十五年,所有人与物件都流逝飞速,剩下的证据寥寥无几,还能弄清什么?
“你今日便跪在这里,向母亲告罪吧。”终究是下了狠心,郁景治没再看郁烨一眼,脱离了蒋叔的搀扶便转身推门而出。
“景治!”郁怀瑾想拉住离开的郁景治,却被他甩来了袖子,门吱呀的一声被打开,守在门外的书墨与阿瑶面面相觑。
好在是书墨瞬间反应过来了什么,下意识仓皇地追向离去的郁景治,“殿下!公主她不能久跪!”
“书墨!”郁烨严厉的声音自祠堂内传来,警告意味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