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景治停下了脚步,眼神中余怒未消:“书墨,你数次未能阻止郁烨行事,我当你是身份有碍,无计可施,但你主子做错了事,理应受罚!”
“殿下。”因收到了来自郁烨的警告,书墨只得寻找其他由头,他动了动唇,低声道:“这春寒未过,祠堂内实在冷了些,让公主害上风寒就得不偿失了,公主……有些事还是不懂分寸,需要您多加教导,您也知道公主的脾气,这事急不得,需得慢慢来才能取得成效。”
经书墨这么一说,郁景治倒真出现几分动摇的神色,可下一刻,他便彻底打消了心软的想法。
“既然皇兄说我多日未归,那么今日来了母妃灵位前,就是想着要陪陪她,跪着,倒也正合我意。”只听郁烨的声音再度传来,让众人一度汗颜。
果然,听到这话的郁景治心中怒意更盛,略带病气的脸色黑沉,他不由得冷哼一声,言激声厉道:“那你便好好跪着吧!”
几人看着郁景治怒气冲冲的离开,却也无可奈何。
将这兄妹置气全程的收入眼中,郁怀瑾左右无法兼顾,只好转身看着地上跪着的郁烨,思虑片刻,才斟酌着开口:“晚晚,我知道你不愿听我说话,甚至……连见都不愿见我,当年之事,确实错在于我,你可以继续怨我……只是,你比我清楚景治的脾性,他向来吃软不吃硬,同他这般蛮硬又是何苦……”
当年,因吃了宫中赐下的菜肴后中毒的,除了太子郁景治,还有郁怀瑾的母亲梁太妃,那时名满天下的神医莫瞎子正好尚在京雍之内,郁烨便立刻请人去请他救治郁景治,可她的人去了才知道,莫瞎子早就被劫去瑾王府了,还是去皇家别苑的半路上。
虽然后来莫瞎子还是及时赶到救下了郁景治的命,可因为耽误了最佳时辰,郁景治还是不可避免的落下了病根。
郁景治倒是并不在意,他自己本就是疾病缠身,多落下了什么病症倒是无所谓。
尽管郁怀瑾后来得知后,做出了许多补偿之举,可郁烨却是一直不愿释怀,她不相信郁怀瑾丝毫不知道此事,明明瑾王府与皇家别苑是同一批宫人送菜的。
为了这么一个半途找回,还不知道是不是有血缘关系的娘,就将他们一同长大的情分置之不顾,郁景治可是一直将他当做亲胞弟对待啊。
尽管将郁怀瑾的话一字不落的听进耳中,郁烨还是没答话,跪在那里岿然不动,像一座木雕似的。
也不知郁烨听没听进去,站在祠堂门口的郁怀瑾微微叹气,他料到了郁烨不会搭理自己,但还是存了一点她兴许回应的希冀,他的手心攥住袖口磨了磨,迟疑半刻,又道:“我会好好劝劝明启,待他消气后,也便相安无事了。”
见郁烨的身影没有丝毫动摇,更没有回话的意思,便慢慢转身,朝着通往外堂的石道走去。
“暗藏锋芒,蛰伏以待,所以你回来,到底想要做什么。”郁烨的声音清冽而透亮,但其中却不掺杂一丝情绪。
郁怀瑾的脚步顿了顿,淡声回话:“明哲保身,安身立命。”
“是吗?”郁烨突然冷笑一声,“那你可要好好记住这话。”
停顿了许久,郁怀瑾神色变幻莫测,最终才呐呐开口:“晚晚,你我都有须得完成之事,不是吗?”
将这话说完,也不再等对方反应,郁怀瑾便快步离开了祠堂。
果不其然,自郁怀瑾离开后,郁烨跪了半柱香不到,便在郁景治的默许下,被书墨扶了起来,只是这时已经天已近申时,还有事等着郁烨完成,时不待人,此刻的她一心想要离开这别苑。
“公主。”书墨扶住还在揉腿的郁烨,试探开口,“您还是去太子殿下那里一趟为好。”
正缓过一阵麻劲儿的郁烨堪堪稳住身形,不自觉皱起了眉,吁叹一声,道:“时间紧迫,孤必须去刑部大牢一趟。”
“至于皇兄那边……”郁烨神情间忽然闪过一丝疲惫,却被立刻收敛消散。“传话给皇兄,就说烨儿婚事全权由他安排,且保证再不参与郁广冀所行之事。”
这也是她做出的最大的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