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孩儿回来啦!”
朱秀进家门时天色微黑,院门虚掩着。
“臭小子你跑哪去啦?”
方翠兰一阵风似地从堂屋里冲出,板着脸尽是凶相,两根手指头如电般探出,朝朱秀耳朵拎去,却是雷声大雨点小,哪里舍得下重手,轻轻提了提就松开。
“不好好在家读书,瞎跑什么?为娘还以为你被强人索了去,正要出门去寻呢!”
朱秀早就摸清她的脾气,脖子一缩服软似地讨好憨笑,又嘴一瘪委屈地小声道:“娘~孩儿没有乱跑,办正事去了!喏~孩儿留了字条,就挂在柱子上,娘没瞧见吗?”
方翠兰顺着望去,果然见到堂屋立柱上贴着一张字条,扯下来瞟了一眼,脸色缓和不少。
“咳咳~~为娘也是担心你,哪里顾得上看?下次记得将纸条留大些,字也写大些,这么小一点,谁会注意?”
朱秀接过那张比他脸还大的留言条,郁闷地“哦”了一声,这上面的字站在院门口就能瞅见,方翠兰瞧不见,不是眼神问题,而是粗大的神经线条,不允许她留意细节。
“周进财那厮找你作甚?你背着什么?瞅着怪沉的~”
方翠兰接过朱秀肩头上的包袱,抖了抖叮哐作响,悦耳的铜钱碰撞声让她瞪大了眼睛。
“可不是嘛~这里有两贯五百文钱,真够沉的!”
朱秀揉揉瘦弱的肩头抱怨,武德年间所制的开元通宝,按规定每千钱六斤四两,就算这里面掺杂了一些高宗朝时所铸的乾封泉宝,朱秀拎着也嫌重。
当即,朱秀简要地将周进财的事说了一遍,省去了两人图谋着开新式绞练作坊的事,等今后生意做起来,再跟母亲说不迟。
方翠兰听罢也是唏嘘不已,“这老陶家尽一肚子坏水,当初你爹不在时,娘就看清了他们的嘴脸。周进财这厮,一个赘婿,备受陶家欺压,连自个媳妇都骑头上,也是怪可怜的!”
“你爹刚走那几年,邻村还有几个富户想打你的注意,想让你给人家上门做女婿...当时可把老娘气坏了,和你大姐两个,将那些想趁火打劫的狗才好打了一顿...这要是入了赘,可不得受一辈子糟心气......”
方翠兰清点钱币,嘴里嘀嘀咕咕念叨着,朱秀听得直挠头,郁闷地摸摸脸皮,不得不说,他这张白净秀气的后生脸蛋,在水口乡这种地方还是极具吸引力的。
如果放出话去,想要招赘他的人家恐怕能将门槛踩烂,可惜想想周进财的遭遇,这种软饭可不好恰呀~~
方翠兰清点完毕,喜滋滋地将包袱挎肩头,轻轻捏捏朱秀的脸颊,笑得合不拢嘴:“我儿真是有出息,能用脑瓜挣钱啦!娘给你藏好,将来进县城读书,这钱还得大笔大笔外往掏呢!”
“快洗洗睡去吧,赶明儿一早还得去学舍报到!可别起晚了!”
朱秀望着母亲乐呵呵地摸黑进屋,咧嘴笑了。
洗漱后,朱秀爬上硬木板床,裹紧冰凉的褥子,哆嗦了一阵才将身子捂暖和了些。
闭眼胡思乱想了一会,朱秀睁眼苦笑,睡这么早还是不习惯。
瞪大眼睛在黑暗里发了小会呆,朱秀摸索着下床,翻出火镰费了一番功夫,才将小半截黄蜡点燃,用滴下的蜡油将蜡烛固定在床架上,又从书架翻出一本小册子,拿上前些日做好的一根木炭笔,裹紧褥子,撅着屁股趴在床上,翻开小册子,沉思稍许,就着微弱烛光写下几个大字。
《享乐宝鉴》
朱秀满脸严肃,想了想又在底下写上一行小字:人生规划暨秀的日记本。
“公元696年3月9号,伟大的封建时代先驱者—朱秀,为这个世界投注下了第一缕智慧之光,他将用超越时代的灰治绞练法,极大地推动纺织业进步,提供新式的纺织材料,为炎黄子民带来全新的衣装体验。”
朱秀写下开篇导语,自觉满意地点点头,翻过一篇,开头写下三个大字:致富经。
人生致富第一步:以新式绞练麻纱法作为起手投资,争取赚入第一桶金,立足麻纺行业,深耕房州绞麻业,两年内做到本州行业巨头,形成市场垄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