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六月初五,正逢休沐日,陈襄带着李寻燕一起去拜访张安世。张安世家住在宣平里,和李广利家相隔不过两个街坊。
说起来,这套宅院还是张汤当御史大夫时置办下来的,总面积在宣平里还算大的,达到了五十亩,分为三个院落。
张安世的母亲尚在,陈襄领着李寻燕先去拜见张母。
刚迈入张母的院落时,恰好看到了请安毕的张进。张进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一句话都没说,陈襄也装作没看见。
这时,走过来一个年约三十来岁的儒生,训斥道:“进儿,看到客人了,为何不说话?”
此人是谁?陈襄很想去打招呼,又不知该如何称呼。犹豫之时,李寻燕扯了扯陈襄的衣角,然后对那儒生道:“张伯父好。”
陈襄有样学样,也赶紧道:“晚辈拜见张伯父。”
那儒生点点头,微笑道:“光明,你好像很久没来找进儿,你们是不是闹矛盾了?以前,你一个月要来好几次呢。”
张进没好气道:“父亲,您是不知道。李光明他现在只结交当朝贵人,像您这样的,他还瞧不上,连平阳侯都敢得罪。”
“不得胡说!”那儒生喝止道。原来是张进的父亲张贺,身为太子舍人,他是刘据的心腹之一。
“父亲,我不是胡说,李光明他现在和江充的儿子关系好着呢,比亲兄弟还亲,恨不得充当江充的走狗。”张进阴阳怪气道。
江充曾经和太子刘据起过冲突,平日里也不买他的账。在张贺等人眼里,一直将其视为政敌。
张贺见陈襄没有半句辩解,以为他默认了,语重心长道:“光明,你和平阳侯的事,太子也知道了,为此还曾训斥过他。如果因为这件事,你和江充走到了一起,我觉得有些不妥当。此人行事过于桀骜不驯,长安多有树敌,你要小心才是。”
陈襄不卑不亢道:“张伯父误会了,我和平阳侯确有过节,但若说我因此转投江充门下,那可真是冤枉我了。江恒和寻燕是同窗,年龄相近,性情相投,我身为兄长略有关照并不过分吧?如果因为和一个六岁的孩子多说了几句话,就要被认为巴结他父亲,那这学堂之上未免太不纯粹了。”
张贺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李光明竟敢如此反驳,沉吟片刻道:“长安城中无小事,你可能觉得没什么,但在外人看来,可能意义非凡,还是谨慎为好,不要被他人利用。”
陈襄看他说话还算客气,不想和他继续争辩,躬身道:“多谢张伯父提醒。”
“进儿,我眼下要去博望苑有件急事,中午不回来了。你就跟在叔父身边好好习字,不要出去瞎逛了。光明是客,不得为难他,听到没有?”张贺严肃道。
“是,父亲,我知道了。”张进无奈道。
张贺进屋跟张母告辞走后,陈襄、李寻燕和张进一起到张安世的书房习字。这是一间约有五十平米的书房,颇为宽敞。
书房之内,张千秋和张延寿也已在内,一一见过后,各自趴在条案上习字,张安世在一旁观看,时时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