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时分,张安世将陈襄单独叫到内室,语重心长道:“你们孩子间的事,我本不该干涉。但听张进说,你最近和江充的儿子走得很近,这是为什么呢?长安城中,有些人最好不要结交,比如这个江充。”
“姨父误会了,我只是挺喜欢江恒这个小孩子,并没有和江充走得太近。”陈襄再次解释道。心里却在嘀咕,这些人真是莫名其妙。
张安世继续道:“你们小孩子之间,学堂里有来往自是没什么。但在别有用心的人看来,总会看出一丝不寻常,尤其是在你和平阳侯之间闹得不愉快时,更加引人注意。”
陈襄忽然有些生气,反驳道:“平阳侯屡次挑衅、羞辱我和寻燕,还将寻燕打成那个样子,姨父觉得我们仅仅是闹得不愉快吗?”
看着陈襄有些激动的脸,张安世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道:“为了这件事,你张伯父特意找过太子,太子也为此训斥过了平阳侯。我觉得,平阳侯毕竟还年轻,没必要揪着不放。”
陈襄一阵无语,但张安世毕竟是长辈,不好当面发作。想了想,他沉声道:“如果平阳侯能当面给我和寻燕道歉,我和寻燕或许不再计较。虽说他是皇亲国戚,但总不能欺人太甚吧。”
“好吧,我让你张伯父再去和太子说说此事。”张安世有些无奈道。
重新回到书房,陈襄心中颇有不宁,反复回味张氏兄弟和自己说的那番话。冷静下来后,陈襄觉得他们的话不无道理。
江恒平日里没什么朋友,和他的父亲江充有着莫大的关系。如今,自己骤然对他关照有加,难免不让人浮想联翩,尤其是和平阳侯交恶后。
人们有理由猜测,李光明兄妹遭到平阳侯的羞辱后,心怀不满,想通过投靠江充为自己复仇。如此一来,就变成了李广利和江充结盟,而李广利是五皇子的舅舅,局势瞬间变得复杂。
所以,与其说是他与江恒亲近,不如说是李家和江充结交。
从陈襄个人角度来说,他当然希望和江充来往,因为他想通过江充弄清楚巫蛊之祸的秘密,甚至想要避免悲剧的发生。
但如此一来,势必要将李广利和江充绑在一起。而一旦他们绑在一起,太子那边必然会有猜测,甚至会以为他们有阴谋。
想着想着,陈襄一阵苦笑,他本想通过结交江充来弄清刘据及卫氏灭门惨祸的缘由。到头来却发现,他成了那个冲突的催化剂。
一个上午,陈襄都有些心不在焉,吃过午饭后借口身体不适带着李寻燕回家。
刚刚到家,李福前来禀告道:“启禀公子,您上午离府一个时辰后,江直指前来拜访,我说您去了张尚书家。江直指说,若您有空的话,还请去他府上一趟。”
“他有说是什么事吗?”陈襄头大不已。看来,这个江充是有意在向外界释放信号。
“没说具体的事,就说是有关将军的。”
“关于我父亲的?”陈襄一愣,既然是关于李广利的,为何上次不说?还要我和寻燕再跑一趟,真是有毛病!
想了想,陈襄没有拒绝,吩咐陈三道:“走,去江直指家。”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他就带着李寻燕赶往江充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