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朔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陈襄问得如此直接,想了想道:“皇上行事必有他的考虑,老夫不敢妄自评论。”
“那么,东方先生以为,出兵大宛是否明智呢?”陈襄追问道。
东方朔哈哈大笑:“李公子真有意思,好像贰师将军不是你父亲似的。李公子,你要听实话吗?”
“当然要听实话,还请东方先生见教。”
“老夫以为,贰师将军劳师远征,所付出极大,所收获极小。即使获胜了,于我大汉也是得不偿失,殊为不智。”
陈襄沉默不语,身为李广利的儿子,他不便立即赞同东方朔所言,那样会显得他太反常,但在内心里,他是赞同东方朔所言的。
东方朔似乎猜到了陈襄的心思,笑道:“老夫妄言,小友见谅。”
“东方先生持国之言,小子怎敢见怪。”
午餐之时,虽有美酒佳肴,但陈襄有意克制,东方朔也没有勉强,双方边饮边谈,甚是欢洽。小酌一番后,陈襄告辞,回家小睡。
美美的睡了一觉,直到黄昏时分,陈襄才悠悠醒转,那感觉简直爽透了。正准备拿出古琴练习《挟仙游》时,张安世来访。
“光明,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父亲平安无事了。”张安世一脸喜色。
陈襄慌忙将张安世请进堂屋,让至西侧中座,然后命仆人沏了一碗茶。喝了一口茶,张安世继续道:“今天,皇上正式给你父亲下令,让他留守敦煌,练兵备战,等待合适的时机,朝廷将征调更多兵力和粮草,继续由他率兵讨伐大宛。”
陈襄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但还是装作一脸惊喜道:“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敢问姨父,这是公开的诏令,还是给父亲的密令。”
“严格来说,算是密令。”
“既然是密令,姨父透露给我没事吧?”张安世为人一向谨慎,怎么敢私自泄露皇帝的密令呢?
张安世淡淡一笑:“其实,这是皇上特意吩咐的。他说,你和寻燕还小,不能让你们过于担心,特意让我来告诉你们的。”
陈襄立马起身,北向行礼:“多谢皇上垂怜。”
“不过,此事你也不要四处张扬,除了告诉你二叔和三叔,若是别人问起,就说你父亲留在敦煌待命。皇上想等到浚稽将军成功招降匈奴左大都尉后,再行讨伐大宛。”
“光明明白,绝不敢四处张扬。”
“好,你父亲一时回不来,若是有什么事,可以找我或者你小姨。”张安世一面吩咐道,一面站起身,准备打道回府。
“姨父稍等,光明有一事相求,还请姨父成全。”
“你有何事?”张安世停住了脚步。
“早就听闻姨父的书法冠绝长安,光明仰慕之至。若是方便的话,光明想跟随姨父学习书法。”陈襄想学书法是真,但更主要的是想跟张安世搞好关系,为自己留条后路。
张安世笑了:“你这孩子,我的书法哪里称得上冠绝长安,不过是皇上错爱而已,对外人切不可如此说。这样吧,你若是真想习字,可以趁我休沐时来我家,和张进他们一起练习。”
汉朝时期,大多数官员五日一休沐,通常都在大朝的前一日。
听说要和张进一起习字,陈襄颇有些不情愿,但话已出口,总不能就此收回吧,躬身道:“多谢姨父。”
张安世走后,陈襄对自己的时间重新进行了安排。以五天为一个周期,前两日去治平馆,后两日去乐府,最后一日跟随张安世习字。
如此一来,他的行程变得满满当当,连去拜访东方朔或者看望刘髆都要从中抽出一天时间,更别提到槐里庄园度假了。
陈襄不由得自嘲道:“别人穿越过来各种游山玩水、自由自在,我怎么就成了一个苦行僧呢?何苦来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