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广在家中接到这个旨意当真是勃然大怒砸坏了不少名贵的碗碟。
他江广虽然是直来直往的冲脾气可他又不是傻的,这么明显的送羊入虎口他岂能看不出来?!可再怎么上奏争辩都是没办法了——这事光明正大又合理合法,还打着皇帝的名号,自己还能怎么辩驳?说儿子做得不好,郑观说进京看看;说儿子做得好,郑观还说进京看看。现下可当真是进退两难了……
他瞥了眼在一旁相拥而泣苦苦哀求他想办法的妻儿头都要炸了。
所有人都知道此次远行只怕是凶多吉少了,好的被扣做人质,坏的只怕死在路上都未可知。可江广再怎么舍不得儿子,都只能豁出去了。郑观如今风头正盛手握吴、岭两州夹着他,而湖州因为几次接连不断的上贡和官员整治已经损耗了不少气力,他甚至还要舍出之前和何方交好贸易时得来的北方宫里的物件,把它们抛到市面上换钱。内忧外患,他只能暂且忍让。
可若郑观当真逼他到了绝路,那他也只能横下心转变战略了——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牺牲一个儿子,正好向郑观宣战!反正他也不止这一个儿子,而且这正是个合情合理的好机会——郑观独大,压制群臣堵塞王路,压榨百姓横赋暴敛,他江广正好起兵,清君侧!再把那皇帝把持在自己手里。
几日之后,江夏郡的江府内,江广好生叮嘱了大儿子一番送他离开,看他走远后江广转身回到书房里疾笔写下一封信——舅舅亲启。写完立马着人过江送信。
江广站在岸边看着长江滚滚东流,那江对岸便是司州。若是此战得何方相助,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这后头的发展真就像江水东流一样成了定数。
朝廷以江广的大儿子是个人才为由,把他的儿子留在了京城——说白了扣押为质。
可过去这数日,江广发出去给何方的信总没个回应,他实在不敢贸然开战,又只能提起笔杆子奋笔疾书。他一边上奏朝廷请他们放儿子回来;一边调配各地兵马作好准备;一边再给何方送信:如今事已成定局,舅舅就算再不信外甥的决心,如今也该信了!只求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许是因为郑观真的做出了动作,何方信了江广所言与出战的决心,送了回信,还附带着两百精兵。何方在信里说了:北方局势也不安稳,各州军阀都打着小算盘,他不敢轻易多派人,这两百人先给外甥用着,日后不够再多派些,江广若是表现得好他联合着北方各州一起支援都不成问题。
江广看着那两百士兵心里直骂何方老狗贼可真是千年的狐狸成了精!就两百人能顶个屁用!不过就是隔岸观火,见好就捞不好就撤,还画得好一张大饼!
不过不要紧,江广攥紧握皱了信,看着那两百司州军满心里筹谋算计。司州军人虽不多但终究是表明了何方的态度,郑观看见何方插了一手未必不怕。何况自己的湖州再怎么不济那也是饿死的骆驼比吴州那匹瘦马大。江广自认自己是骁勇无敌,手下也是能人云集,只要小胜几场,那何狗贼瞧到了好处自然会多增兵力支援。他就不信了,自己折了胳膊,郑观还能留得全尸在?!
“来人!”
江广握剑一挥,卷起硝烟尘沙:“各郡封城!集结军队!讨伐郑贼!”
锃——手中剑已亮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