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心里有说不清的波涛情绪。
昭质又说:“我废了好大的力气才能与你见上一面,这应该也是最后一次了。时间短暂,我只说一次。宋玫瑰,记住我说的话,任何时候都不要自轻自贱自怨自艾,你也只是做了你想做的事情而已……”
虚幻的纤影消失在她的眼前,玫瑰想追问她究竟想表达什么意思,灵识就被送了回来。
“醒了醒了,娘醒了。”
好几张面孔一并围拢过来,每个人都是笑中带泪,脸上的欣喜也是真真切切能够触碰能够感受得到的。
玫瑰宽慰扯了下嘴角:“我实在是太困了,本想打个盹儿,谁知道一觉就睡了过去。”
冬荷喜极而泣:“心里知道就好,还说出来惹人笑话。这次多亏了白医生,你还不赶紧谢谢人家。”
白露笑着说:“举手之劳而已。况且我就在附近,救死扶伤也是我们的职责所在。”
襁褓中的孩子躺在她的怀里,没有哭没有闹,睡得格外香甜。落太太说:“女孩比男孩早出来一分钟,不仅没有哭,还对着大家笑。天生一张温柔脸,跟训文一样。”
冬荷说:“你这话什么意思,含沙射影我粗鲁?”
落太太无奈:“我没什么意思,是你多心了。我今天得了两个孙儿,不想跟你吵架,咱们休战几天,让玫瑰也安心。”
冬荷:“看在玫瑰和我未来女婿的份上,暂且不跟你计较。”
落太太:“……”
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屋里头正欢声笑语不断,外头传来吵吵嚷嚷的哭声,闹得人头疼,玫瑰说:“是谁在外面,这样哭下去怕是会伤了眼睛。”
冬荷义愤填膺:“怕什么?她爱哭就让她哭去,哭得气绝了正好,省得在这里碍人眼脏了地。”
玫瑰说:“我去看看。”
大家都阻止她起身,白露主动请缨说:“我有办法让她走,你安心躺着就是。”
傅沛哭得凄凉,心却早已把里头的人骂得狗血淋头,一听到响动,立马拔高哀嚎的声音:“玫瑰姐姐,你就原谅我吧,沛儿真的不是故意的。姐姐呀,你不要听其他人的挑拨,他们的狗嘴里是吐不出象牙的……”
“不用装了。”
白露双手插在衣兜里,髣髴一朵凌寒独自开的腊梅,“一个招数用久了,总会被人识破。就像是盛开的百花,总有凋零的一天。”
傅沛擦了擦脸上的口水:“你还没有死!还真是苍天怜悯你啊!”
“好说。为了报答老天爷的怜悯,我做了救死扶伤的护士。你害人,我救人。”
傅沛咬着牙说:“当初就该直接杀了你。”
强迫柳大把她丢在医院里自生自灭后,就带着柳大到处游山玩水好不乐哉。他也没再提过自己的原配妻子,她渐渐放下戒备。可没想到他死前叫的人不是她,而是白露。白露是谁,他那个多病多难骨瘦如柴的糟糠之妻。曾几何时,她对柳大也有那么一点点真情意在里头,却因他临死前的一句话而消散无踪。
柳大死了,秦边也因她的证词而被落荆棘枪杀,心如死灰,要不是……她这辈子也不想再踏进这里半步。
白露的面上依然波澜不惊:“知道这是什么吗?”
手里的小棕瓶子晃动了不少液体,听那声音滋滋滋在响,傅沛的鸡皮疙瘩顿时一起。
白露说:“这叫浓硫酸,任何东西碰上了它,都得活生生交出那块最嫩最鲜活的部位。我刚认识它的时候,第一张浮现在我脑海里的面孔就是你的。我当时就想,有机会一定要让你尝尝这东西的厉害。”
“你、你别过来……”
傅沛节节败退,满嘴在打着哆嗦。一时没站稳摔倒在地上,沙地里都是她惊恐万状的眼珠子,“爹、爹爹救我!”
傅掌柜在栅栏外睡得正香,一下子被这么喊醒,脑袋还是晕乎乎的,又听见傅沛在喊他,急匆匆跑过来,就看到白露拿着一个瓶子,似倒非倒:“你、你个贱人,不许伤我女儿!”
白露一脚踹走这对为非作歹的父女俩:“别让我再看到你们,否则我可不敢保证这瓶东西什么时候会出现在你们都胃里。”
傅沛:“你给我等着!”
因为生了这对龙凤胎,玫瑰在床上躺了七八天才勉强能够撑起身,双脚还不能下地,才走两步路就一直在打摆子。
这期间,落太太找了不少的字过来让她看看,给孩子们取名字。三人的对话里,决口不提落荆棘莫愁海中遇难的事情。
落太太说:“荆棘的下一辈是進字辈,寓意长江后浪推前浪,警醒加强自身修养。”
進?
玫瑰正在喂女儿,粉扑扑的苹果肌,娇软可爱。她睁着眼,颤动的睫羽跟落荆棘一样又细又长:“女儿就叫進屿吧。至于儿子,就该由他的父亲来取。”
落太太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凝滞:“你也不相信他真的遭了海难?”
一个也字道尽彼此心中所念惦。
玫瑰勾唇笑了笑,摩挲跟落荆棘像极了的嘴角:“他不会让自己有事的。毕竟,他身后有那么多的累赘拖着他,就算是掉进海中,也能把他捞起来。”
落太太明白她话中的深意:“你是不是有了什么打算?”
玫瑰笑而不答。
穗穗突然跑进来,指了指门口:“姨、姨伤”
他们这里能被穗穗喊姨的,也只有冬荷一个人。玫瑰和落太太对视一眼,交换彼此眼神中的担忧,好像从今日早起就没见到冬荷的影子。
“我没事我没事。”
人未至声先到。
冬荷挺着七个多月的身子被人扶着回来,抱了满怀,“是我觉得山里的花开得很漂亮,就自作主张去采了些。下来的时候遇到了于婶子,多谢她一路送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