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然后,便是枪声如雷的战场,还有被木村抓住的孙思捷,用一根粗如手指的长针刺进他的后脑勺里,注入不知是什么的液体。模糊中,一如星光璀璨般的水晶飘进了玫瑰的掌心里。
就是现在!
玫瑰把印刻孙思捷意识的掌心拍在他的脑门上,强行复制破碎缺失的意识,本就虚耗过度的玫瑰,为了这一刻用尽全力,压制许久的血连番喷出,仙戒的光渐次消散,手掌跌落,却被落荆棘沉沉握住,光泽随着二人紧扣的十指再次迸射出耀眼的鎏金。
这是她从未见过的烈焰鎏光。
整个漩涡甬道只剩下他们三人。落荆棘高八尺有余,玫瑰依偎在他怀中,小鸟依人。男人的力量比自己所知的还要强大,尤其身边还要护着一个人。
磅礴浑沉的力量随着手臂上涌动的脉息,被琉璃仙戒吸收运转,传递到掌心,逐一修补孙思捷的意识。
也不知过了多久,玫瑰在昏昏沉沉中找回了点力气。手臂下是堆叠的干柴,有一小拨被她移开,手指传来皲裂地板的冰凉寒意。
他们出来了。
已是天光大亮,落荆棘躺在她身旁,清晨的光投在他苍白分明的脸上,把脉探息,只是虚耗了些力气,并无什么大碍。
又给孙思捷做了个简单的检查,身体没有什么大碍,凝造好的意识也在逐渐恢复中。
一切都没有白费。
还没等玫瑰松口气,此起彼伏的吵闹声在院子外闹开。说话的是顶了张邪恶嘴脸的郑海,自己没什么本事,却喜欢对他人的事指手画脚:“你们胆子不小啊,居然敢违抗军令!”
郑海三番五次要抓玫瑰,前两次是被丽姐拦了下来,今天趁着丽姐做手术,就带了一拨人前来找麻烦,守在柴房外的青秋和莫愁听到动静立马赶过去。
对于郑海这种阴险小人,能把人把深渊里揣,就绝不会拉你一把:“你们放心,公然脱离队伍擅自行动,这件事我一定会如实上报的!”
冬荷不耐烦翻了个白眼:“我长这么大,从未见过这么信口雌黄的鬼东西。你说玫瑰是凶手,怎么不想想她要真想害人,干嘛还费心费力的救你们,她傻吗?”
郑海显然已经忘记玫瑰的救命之恩:“谁知道呢?说不定是想掩盖自己的罪行,以此来博取我们的信任。”
“我呸!”莫愁说,“玫瑰从不屑于做这种事情,倒是你这种两面三刀的小人才会联想到这一层。”
郑海恼羞成怒,直接朝里吼:“宋玫瑰,你躲在里头那么久,是心虚还是愧于见人?你不是自诩清白如雪吗?为什么不敢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青秋皮笑肉不笑:“是调查还是拷问?”
长生抱着孩子:“怕是有命进去,没命出来吧。”
夫妻俩一唱一搭,配合得天衣无缝。
没给一群人说话的机会,冬荷掏了掏耳朵,仿佛刚才听到了什么污耳脏膜的言辞:“依我看,其实就是挂羊头卖狗头!说不定死的三个人,也跟你有关!”
郑海带来的人指着冬荷:“你有脸说这个吗?当初要不是郑委员长保你,你还能再这里大放厥词?三条人命,小雉的指控,这难道还有假吗?”
冬荷出乎意料的淡定:“你谁啊?”
“”范大爷气得吐血,指了指自己的一头白发,“你害死了我儿子,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更让一群孩子没了爹,这个仇难道我就不能跟你算吗?”
“人不是冬荷杀的。”
玫瑰虽然脚步虚浮,可绝对不能让他们看出自己的疲惫之态,“我知道凶手是谁,也有充足的证据证明。”
刘大娘立马追问:“是谁?是谁害死了我的儿子?”
玫瑰没有直接回答,只说:“今晚七点,请大家集中到医疗营地,我会亲口指认凶手。记住,一个人都不能不能少。”
郑海不怀好意转了几下眼睛:“大家不要信她。万一她要利用这个时间逃跑,我们岂不是放虎归山?”
玫瑰眼神一冷:“如果我没记错,三位兄弟遇害时,你也在库房附近徘徊,那我是不是也有理由怀疑是你?”
有些人,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玫瑰勾起嘴角:“要不要我再多透露一点信息,让大家知道你当时在干嘛?”
把他的冷嘲堵得严严实实。
打蛇打七寸。
郑海一走,拖家带口的范大爷逐一指了玫瑰等人,撂狠话比谁都凶:“要是被我知道你们骗我,我就一把火烧了医疗营地。”
另一对夫妻说:“难道就不能提前告诉我们凶手是谁吗?”
玫瑰回答:“说了就容易打草惊蛇。晚上人多,大家一起声讨,一定将他绳之以法。”
刘大娘擦着未干的眼泪,见她手里有伤:“是不是在抓凶手的时候受的伤?你这个孩子,受了伤也不懂得给自己包扎一下。”
放在口里吹了吹,像在哄个小孩子。
斜射的光照在刘大娘鬓角边的白发上,玫瑰眼眶一热:“我没事,您先回去吧,晚上我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吵闹的人一走,整个院子安静得好似落叶掉下来都听得见。
冬荷问玫瑰:“你知道凶手是谁?”
玫瑰答:“目前还不清楚。”
冬荷:“”
几人合力把落荆棘和孙思捷从柴房里扛出来送进内室,又替两人拾掇妥帖后,日头移到了正中央。
长生问出了迟来的困惑:“有多少头绪?需要我帮什么忙?”
玫瑰笑:“把穗穗交给青秋了?”
长生也笑:“他也多该跟孩子相处,省得以后突然问我孩子怎么就长那么大了?”
从他嘴里说出这句话,也真像是第一次当爹才干得出来的蠢事。
晚上六点多,整个医疗营地灯火通明。
整个村子里的人都来了,不过都站在门口,霸气的丽姐不允许伤员以外的人进去。夏日的炎热已然过去,晚上凉风习习,好些个人都搭了件外套。
有人等得不耐烦:“到底来不来?我们家孩子都要困觉了。”
可他的孩子正跟别家的孩子打打闹闹。
另一个人附和:“不来就别耽误大家的时间,我们手上还有其他的事情。”
这里的人说一句,那边的人道一语,跟锅里煎了油似的,闹得不可开交。
“吵什么吵!通通给我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