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他的梦里看看。”
孙思捷虽被木村炼成无知无识的傀儡,相对于以前的半成品,这个倒是挺成功的。正因为如此,木村才把他放出来炫耀。
可那一份茄子红萝卜鲈鱼饭,把孙思捷尚未被释化的意识扯了回来。就这个当口,玫瑰有六分的把握,孙思捷有被治愈的可能。
如今他陷入了昏睡,只要进入他的梦里,重新唤醒他,那么残缺的意识就可以自动愈合并生长。
一处宽敞明亮的宅院,三进三出,也不知这家的主人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能在各处院落分别栽种象征春夏秋冬的四种植物。
家仆侍从多如牛毛,从玫瑰的身上穿过。女仆们步伐匆匆,手里端着刚出炉的美味佳肴,光是那香味就足以令人起了口腹之欲。
忍不住跟了过去,忽觉手腕一暖,带了薄茧的指腹搭在上头,把她往怀里扯:“别乱跑。”
低沉的嗓音让她愣住了神,旋即又惊得结巴:“你你你怎么进来的?”
她分明嘱咐过他不许跟来的。
落荆棘没说自己是怎么进来,只把该说的话撂下:“来都来了,赶是赶不走的。”
玫瑰:“……”
的确,她在琉璃仙戒上下了咒,没有把孙思捷的意识唤醒,他们谁都不能离开这里。
认命叹口气:“找人吧。”
这雕栏画栋的古色古香建筑,玫瑰看得如痴如醉,忍不抚摸上一旁的廊檐,雕刻的云龙真是栩栩如生。瞥见眉头紧蹙的老男人,正目不转睛盯着穹顶覆上的九九八十一道工序,靠过去:“你喜欢吗?等我以后有钱了就给你造一个穹顶,铺满金灿灿的黄金。”
落荆棘的眉头因这句话有了松动:“你开心就好。”
玫瑰说:“可我要的是你开心。”
“你开心,我也开心。”
你的快乐便是我的,你的喜悦也是我的。
知道吗?你的情绪早已融化成我的一部分,为你的波动而波动。
玫瑰的心被波动了几下,看出他眼角浮动的异样:“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不是想到。”
是想起。
这个地方给他一种排山倒海的熟悉感,髣髴与他有着颇深的渊源,想说什么,可又不知该从何提起。
玫瑰立马意会过来,也不追问。微风拂面的静谧里,感受到一股凉爽又舒畅的清逸。
突然被他拉进怀里,耳后方传来几声咚咚的石头砸水声,水花四溅,被他挡在了手臂外。
玫瑰扒拉下他的手臂探头出去,看到一个约摸五六岁的小男孩,正从桃花树下吭哧吭哧搬石头,看他满头大汗的样子,显然极其费力。
一步挪一步,总算把石头搬到鱼塘边。目光沉沉,再次撸起滑下来的袖子,髣髴即将要完成一件人生大事。
玫瑰来了兴致,倚靠在栏杆边看他。
小男孩先是扎起了马步,随后单脚站立,一手指天一手指地,练了一套很有气势的拳法。玫瑰忍不住给他鼓掌,虽然也知道他听不见。
紧接着,就看到他深吸一口气,把储存在丹田里的气大力一呵,石头被推了进入鱼塘里,溅起的水花比刚才的小石头还少。
花招式耍了这么多,最后确是虚有其表。待他抬起头,玫瑰看到他的青涩稚嫩的脸蛋,登时笑了。刚才找了这么久,没想到他竟藏在这里……炸鱼塘。
偏头跟某人交谈:“不愧是你舅舅,他跟你还真有点像。”
傲娇本落嫌弃移开视线:“我不喜欢耍假把式。”
傲娇什么呢?她说的是长相!
有人找来了,是穿着旧时袄裙的落太太,年纪虽轻,可漂亮精致的五官却不容人忽视,儿子的相貌遗传母亲,这句话果然不假。
“孙思捷,你又在胡闹什么?”
这话一处,玫瑰深深感慨,原来脾气大这种事情是自小就有的,根本不受外界因素的影响。
被连名带姓一喊,心里头本就不舒服的孙思捷回吼:“不要你管!你爱跟爹娘告状就告状,不要来烦我!”
吼人就吼人,眼眶砸就飙出眼泪了呢?
落太太自然不会不理这个唯一的弟弟,看着池塘里活蹦乱跳的鲈鱼,还有堆在水里的石头,顿时知道他要做什么了:“想吃鱼?”
可也不需要用这么……的方式吧?
少年的落太太为自己弟弟的蠢笨叹了口气,伸手拉他:“不就是鲈鱼吗?我给你做。”
孙思捷抬手抹掉不争气的眼泪,还不忘损她:“你做的能吃吗?”
落太太:“”
也没打算跟他计较,反而用言语激他:“怎么?上天入地的孙家小少爷也有不敢做的事情?”
孙思捷人小胆子可不小:“去就去,反正吃不死人。”
想了想又加了句:“还要加茄子和红萝卜。”
落太太反问:“煮出来的能好吃吗?”
这下变成孙思捷人小鬼大的质疑:“怎么?自诩十全十美的孙家大小姐也有做不了的事情?”
姐弟俩大眼瞪小眼,简直不要太欢脱。
玫瑰托腮,扯了扯身旁站了好久的人:“淡定,还没到出手的时候。先坐下,说不定等会儿有你站的时候。”
落荆棘一言不发,可玫瑰感受得出来,他对这一幕似乎有很大的情绪波动,似曾相识却又不知从何谈起,只能默默压制这股沉重的念头。
这时,一个侍女拎着裙子疾奔过来,脸上喜色不减:“大小姐二少爷,芙蕖小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