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我今日在情事上吃的亏,乃人尽皆知的明亏,出去看看风景也是个不错的排解法子。便思忖着,明日还是要去逛逛,万一,碰上个顺眼的,可捣鼓一次艳遇。疗情伤,艳遇最适宜。
我决定得甚是愉快。
几阵山风呼呼刮过,月光的影子越刮越淡薄,凤凰的眼睛本在夜里就很吃亏,碰上这等月不明的时候,四周望去,万物万事皆朦朦胧胧一片,我眯了眯眼,林子深处走来的两道影子,到底是让我给瞧真切了。
还以是凤栖民风豪放,野鸳鸯钻林子,有好戏看。
我收回目光,张口念了个诀,隐身躲进凤凰树的叶子里,暗自琢磨,几万年不见,有点变化亦在情理当中。譬如我,从前是执拗,如今是十分执拗,量变质不变。从前伍子墨是正眼不瞧伍小汀,如今是懒蛤蟆看天鹅垂涎欲滴,质变量也变。
果然是合情合理。
等到树下两人心平气和携手同归后,我一口气现了真身,因心寒更胜心痛,连累我这手脚功夫也不比往日灵光,跳个树就跟跳个崖般惊心动魄,眼见着是要吃点苦头,实则就是苦头。
我闭了闭眼,满心以为我的脸蛋要遭殃受难,不想,一个东西飞身将我接下。
睁眼一看,看清那张脸后,我到底还是稀里糊涂钻进他怀里呜呜大哭起来。
这一哭,我算是彻底哭明白了。
我这个人吧,真真就是绥风讲的,心口不一。
明明心里乐意让子墨做夫君,口里却要说做哥哥是极好的话。
呸,好什么?哪里好?一点都不好!
我絮絮叨叨说了许久又许多,中心意思无外乎就这么三句。
抱我的人幽幽叹了口气,俊朗的面庞上悲喜交加:“小柒,你这番话说得我又高兴又心酸。我只能同你讲,今日权且让你一心一意想着他,但过了今日,过了今夜,伍子墨你只能是忘了。”
唉,如今的神仙到底是比不得从前善良,我以为他只是借个肩膀给我哭泣,哪里晓得,他要趁火打劫,且这劫,还打得理直气壮。
我赶紧从他怀里肃然坐好,吸了吸鼻子,决议同他坦白。
“北笙,我娘亲常同我讲,姻缘,讲究门当户对,这骡子配马最后只会生出一头驴子,高攀不得也低就不来。我仔细想了想,若将你比作成良驹,那我必是骡子,配不上。你莫要以为这是我在敷衍你,实则我真心。譬如,你刚刚所提之要求,在你眼里,只是个要求,然在我眼中,好比天堑,甚是,甚是苛刻。你一夜能将旧情忘得干干净净,那是你悟性高,我,我真不行。要不,这样吧,你呢,也莫劝我忘了谁,既然你悟性高,索性就求你今夜将我一刀忘了,明日,去找匹觉悟高的母马,哦,错了,是找一位悟性高的神女试试?”
为人处世,我从来不是一个会讲道理的人,也不见吃过多少亏。如今,碍于他太子身份,事事同他讲道理,反讨不到一点好。
难怪下界书生素爱给不讲理者冠以横行霸道之名。此刻看来,形象生动得很呀。
北笙握住我的手,面有不悦:“你为何这般不待见我?”
还能是为何?三言两语就要以身相许,岂能有真心?这北笙果然是要同我横行霸道了。
我一把抽回手,他嘴角微微一抖,我赶紧撇过眼去咳了咳:“北笙,你同我讲,你喜欢我,可你要晓得,喜欢一个人,要么是日积月累,要么是你情我愿,再不堪,也是利益所需。然你我如今看来,好似三者皆不是。”
北笙颔颔首:“我瞧你晚膳前恐吓那紫衣仙婢,手段干脆利索,甚是厉害。整好我身边缺一个像你这般能编会唬可挡桃花的,小柒,你说,这算不算利益所需?”
算,算你妹!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