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吐了一口气:“北笙可有妹妹?”
他垂眉一笑:“你放心,倘若日后偶起姑嫂冲突,我帮你,不帮理。”
我呵呵一声干笑:“北笙当真是个风趣人。”
他笑盈盈道:“你欢喜就好。”
我顿是哭笑不得,心里又委实不知要如何去接这话,干脆没头没脑说了句:“夜深了。”
他嗯了一声,便无多话,一双眼睛静静的盯着我看,看得我好不自在。便侧过脸去咳了咳,同他提醒道:“我困了。”
他嘴角抿了抿:“我倒是忘了,你素有早睡晚起的习惯。走吧,我们回去。”
说罢,念诀变出一盏七瓣莲花灯,一手提着照路,一手要来牵我。
我一愣,乖乖从了。
他笑笑:“你乖巧的模样,当真是极好。”
这话他从前也说过,如今再听,我顿是感慨千万,占我便宜,你是头一个占出心得体会来的。亦是不简单。
接下去的三五日,我因心里仍有芥蒂,自不便去同子墨与三姐见面,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捉了一只深褐色斑鸠日日在内庭逗鸟虚度。艳遇多多的集市,不提也罢。
此中,有一日午膳后,我与子画姐姐坐着闲聊,晓得那日被我恐吓的小仙婢叫梓欣,是一只兔子仙,入殿伺候时日并不长,难怪胆子那般经不得吓。
我甚是满意,转身就同子画姐姐点了梓欣的名。
她略是吃惊:“你竟主动开口同我要人?”
倒不怪她有此一问,那年她同大哥走后,也曾思及凤凰山独剩我与绥风,难免孤单寂寞了些,几次来信,要送个把乖巧伶俐的仙婢小仆进山伺候。
绥风的林子日渐壮阔,素日里,他很不屑用术打理,锄草、施肥、浇水必同凡人那般亲力亲为。每到八九月,照样是徒手攀树去摘花,摘完了洗,洗完了酿,甚是辛劳。
乍然得了这等消息,自是欢喜且无意拒绝的。倘若不是我,凤凰居里大概也是奴仆成群,日日被人“小柒公主”、“小柒公主”的叫着。
这般盛情断断续续维系了三五百年,她终于相信我不是在同她客套,乃是真心喜欢独处,也就不再写信给我添堵。如今我主动上门开口要人,惊上一惊,倒也无可厚非。
我十分理解的同她笑笑:“我正琢磨着,要在内庭搭一架秋千,既要荡秋千,自少不了推秋千的人。子画姐姐若舍不得梓欣,换个人也成。”
我的这位嫂嫂,性格很是有趣,凡事,你越同她正儿八经的讲,她心里越是认定你有什么。此刻,我故意将梓欣说得可有可无,她果是什么惊都不吃,当下就将梓欣遣给了我。
八月烈日灼灼,内庭上方无有一瓦可做遮光,我是情伤,又非智伤,岂会真的亲自动手搭一架秋千来荡?
我要这梓欣,自也不是突然转了性。实则是无奈之举。
那夜,我同北笙回到前庭后,彼此尚有顾忌,当下便分道扬镳,各自回屋安息。
见到我回来,梓欣大松一口气,同我一一讲着,谁在什么时辰找过我,留下过什么话,细致到令人意外。
临走前,她又怯生生望着我,欲言又止。
我那会子心里仍有子墨伤我的痛楚在,有失素日敏锐,一时不察她的真实意图,只当她是与那些小仆一般,等着要伺候我沐浴更衣。
我念着晚膳前在鸾凤池已经泡过一次澡,一日里,委实没有沐两次浴的道理,至于更衣,何必那么麻烦,穿什么不是睡?
稀里糊涂将她晾在外屋,直接上床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