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歌行收到一封信,一封来着万里海洋之外的信。
泛黄的信封上戳着两个来自两个国家的邮戳。
信件的纸张来至于莫斯科柏林的常绿阔叶林,这种树制成的纸张韧性十足,不故意根本毁坏不了。
一面秀丽的钢笔字,看着这字迹应该是出自女人的手,或者说是陈歌行那超强的第六感。
她早上八点才过就睡不着了,也许是向远的安排,今天下人们没有进来打扫,厚重的门缝下安静的躺着这份信。
陈歌行收。
四个大字格外显眼。
向远还在熟睡,她没有去打扰,乖巧的在客厅里打开了信封。
密密麻麻的字体,写信似乎有很多话要说。
“亲爱的陈伊伊:
嗨!希望我能写对你的名字。”
果然和陈歌行猜的一样,这份信出自一位少女之手,欢快洒脱又简单的字词,她甚至能想到写信人趴在书桌上,弯着嘴角写下的这句话。
“不知道这样会不会特别冒昧,我从小生活在国外没回过一次国,也许有些字写错了,还请见谅。
我见过你的照片,是向阳给我看的,虽然照片里的你特别小,但我一下子就觉得你以后绝对是个大美人。就像那句老话,美人在股不在皮。”
陈歌行不做声的笑了笑,黑色笔墨中的向阳二字格外显眼,好奇心迫使她继续往下读了下去。
写信人还真是错字连篇,但好在基本的意思都能表达出来。
“讠青……”陈歌行看到这个分开出来的请字,忍不住噗嗤,“讠青不要误会,我跟向阳只是朋友。”
“我的父亲跟向阳的父亲是大学同学,更是好朋友,好兄弟。在向叔叔的支持下,我父亲在澳大利亚开了家不大不小公司,发展到现在,公司已经特别宏伟了!!!”
望着三个感叹号,陈歌行相信那家公司一定特别特别的宏伟。
“向叔叔去世后,是阿远继承了向氏,也是在那一年,向阳来到了澳大利亚。”
小姑娘的话停了又停,想来当时也在脑海里反复组织着字词。
“他是带着阿远来的,病入膏肓的阿远。”
难以想象,这个没回过国的小姑娘,脑海里能有那么多成语,看到病入膏肓那一刻,陈歌行开始慌张。
她只希望,这只是那个写错字的小姑娘,词不表意。那个被病入膏肓的男人,现在正躺在柔软暖和的大床上,安静的熟睡呢。
“阿远有些很严重的后天性心脏病,他的心脏十分脆弱,医生判定他活不过25岁。我们请了最顶尖的医生,用着最好的器材,专家组做出了一个又一个的治疗方案。但结果,都是失败。医生给的建议是静养,好好生活不要操劳,这样他还能活到三十岁,或者更久,但阿远还是选择了回国。”
陈歌行不敢再往下看了,生怕再往后出现的就是死亡二字。她太害怕了,从父母离开后,她的世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巴掌大的空地,什么人都进不来。这是陈歌行给自己的心理暗示,哪怕是对她万分疼爱的养父母,都不曾走进她的世界。
有时候,人就是那么奇怪,总是喜欢念旧。
等到彻彻底底的失去后,这种情感会越发猛烈,总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由内而外,包裹着自己。
伴随着过往的记忆,该死的难受蓬勃而出。
所以,她不愿再一次体验到这份难受,把世界的边缘收了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