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非虚,毕竟只是些生性刁顽的土著,赶又赶不走,杀又杀不得,郑鸣感同身受,不由也觉头疼。
便在这时,吴由端却又说出一番话来,“直到十六年前,这位匡夫子不声不响,孤身走入密林之中,也不知施了何等手段,竟将那群食人恶魔全然降服!”
“全然降服?”郑鸣激动出声,一时竟然忘了身份,“便是刚才那个匡步仁?”
“正是!”吴由端点一点头,“不仅如此,匡步仁还将土著头人一同带回,出林之时,只见二人勾肩搭背,亲密无间,竟似多年未见的兄弟一般,险些让人惊掉大牙!”
“果然好手段!”郑鸣急于知道最终结果,于是立刻追问,“然后如何?”
“然后便是好一场昏天黑地的痛饮宴席,众人作陪之下,两人直喝了一天一夜!”吴由端脸上难得有了表情,竟似有些神往,“从此相安无事,这伙土著再未滋扰生事,直至今日仍是如此。”
郑鸣听完,顿时对匡步仁肃然起敬,且不说这份孤身犯险的胆量,与其中高妙绝伦的谈判艺术,单说这语言沟通一关,便是一项极大难题,可这匡步仁又是如何才能办到?
念及至此,郑鸣不禁问道:“莫非这位匡夫子能通那族土著的语言?”
“何止一族语言,便是捕鱼为生的巴夭人,北岸耕作的杜顺人,连同那些不知何处而来素以劫掠为生的摩尔海盗和小岛土著们,匡夫子也能和光同尘,或与其唾沫横飞,坐而论道,又或以手代口,比比划划。无论怎样,总能令人尽兴而归!”
吴由端说完,忽又发笑,“贫道虽然不知传言真假,却是听那些个商路通译说起,匡夫子天赋异禀,不管洋话夷语,甚而各地方言,只需朝夕相处数月,匡夫子便能模仿的惟妙惟肖,活似一只善于学人口舌的八哥!”
“八哥?”郑鸣一愕,随即大笑出声,“那也是一只人形八哥!”
此言一出,哄堂大笑,在座诸人似乎都觉郑鸣说得极为贴切。
趁此良机,吴由端却又郑重说道:“凡此种种,皆可看出,匡夫子自有独到之处,今日贫道冒昧求个人情,敢请圣使莫因小节有失,治罪于他。”
“何需道长人情,便在本官看来,此人不过性情中人,又兼大有才学,以后正可倚重!”郑鸣收起笑容,转而一本正经。
只因在郑鸣看来,这位匡夫子学贯中外,有勇有谋,闲时还能教书育人,就算骂人夸人,也是鹤立鸡群,与众不同。
如此算来,此人不仅是个人才,而且是个难得一见的高端复合型人才,以后必会排上大用场!
即是如此,郑鸣又有什么好生气的呢?简直开心还来不及!
有了这场小小风波,众人话匣得以打开,初见时的拘谨也随之消散许多,于是这顿饭便吃得更有滋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