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夫子不可造次!”
不等那人答话,洪度年却已带着吴由端走入饭堂之中。
一待走到郑鸣面前,洪度年立时拱手,“圣使莫怪,此人名叫匡步仁,素喜循章酌句,胡搅蛮缠,好在平日闲暇之时,也能开馆讲书,教授些个礼仪道德,圣贤文章,不至让村夫军匠大字不识一个,净是些没有见识的睁眼瞎,因此说来不坏,还望钦差大人海涵!”
“哦,原来是位先生,失敬失敬!”
郑鸣听完这话,顿时肃然起敬,赶忙对着匡步仁拱一拱手,“但闻先生高论,亦道亦儒,看似语言晦涩,实则内有乾坤,高妙至极,以后倒要多多请教了!”
“岂敢岂敢,圣使身居高位,却能虚怀若谷,才是真正可敬可叹!”
匡步仁仍无下跪礼拜之意,只是再次举起手来,对着郑鸣做了个揖,算是还礼,口中言语表面听着谦逊,实则却又傲气内蕴,“圣使若有闲暇,自当一叙才好,不拘儒道两家,便是墨法兵释,抑或尸子鬼谷,甚而天主阿拉、巫傩萨满,亦当不在话下!”
“好,先生痛快!”
郑鸣一听匡步仁口中冒出的这些流派名词,便知此人肚里大有存货,绝对算是个扯淡解闷的好人选,以后必能派上用场,于是不怒反喜,再度谦虚一句,“只是本官学识浅薄,还请先生莫要耻笑!”
“绝然不会,圣使放心便好!”
匡步仁哈哈一笑,却又忽然转身,抛下郑鸣与在座众人,兴冲冲走到桌边,左手抓起一根猪蹄,右手又拿两个肉馅馒头,然后目不斜视的扬长去了!
旁若无人,来去如风,这般做派颇有名士风度,直让郑鸣看得有点发愣,直到匡步仁身影彻底消失,郑鸣仍是一动不动,看似已然呆了!
当着钦差面前,竟有如此失礼之举,此人终是自己属下,洪度年顿觉老脸有些挂不住,正要寻思如何赔罪之时,一直默不作声的吴由端却已开口了。
“圣使见谅,此人虽然生性狂狷,却也并非一无是处,便如此地林间多有食人土著,常常袭我村民,杀人越货倒还罢了,竟还每每将剥去头皮的人头再送回来,或悬于林边,或抛于门前,残忍猖狂,简直令人发指!”
此话一出,郑鸣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虽然昨日才到,所闻所见尽是一派祥和恬淡,绝难想象此地竟还有如此凶险一面,可这又是哪里来的土著?
是了,自己早该想到,婆罗洲自古便是一处蛮荒之地,根据后世研究发现,岛上土著属于南岛人种一脉,大致可以分为三族,其中又以毛律人最为凶残,至今仍旧流传猎人头的习俗。
若依这般说法,想来便是此族作乱,真若如此,倒是有些麻烦!
吴由端似有透视人心之能,只是抬眼看一眼郑鸣,便又接着说道:“这群食人土著与林同生,与兽共长,神出鬼没,殊难防范,出兵剿时,又远远遁去,踪迹难觅,历来便是我潜军心腹大患,着实令人大伤脑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