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增加了伤口的疼痛,张行孜强忍住着,他当前关心的还不是身上伤口,而是费蓉儿,见她脸色苍白,眼泪不断,他说道:“你为何要做这等傻事?”
费蓉儿抬眼看了他,紧咬着牙关,没有回答。
张行孜见她额头发丝上,正挂着由雾气凝结成的小水珠颗粒,他想伸手为她抹去,却差了一些距离。
“你不要动!”采艾道。
张行孜看着费蓉儿,说出了心里话,“我实不能背离大蜀,丢下母亲,放弃一切该做的事情,而带着你远走。”
采艾还在用药水为他清理伤口,他一说话时,气息不稳,血就会再次往外涌。
费蓉儿不知他的伤到底有多么严重,早已无心顾及感情方面的事,回道:“我知道了,你先别说了。”
张行孜接着道:“以后无论遇到何事,我希望你都不要寻短,要好好地生活,我希望你能答应我。”
他的这句话,在此时,在费蓉儿看来,仿佛是人在临终前跟人诀别,她心中惧怕不已,说道:“我答应你,都答应你,你先别再说话了好吗?”
采艾从两人对话中,大致猜到了刚才所发生之事,她心惊之下望了一眼费蓉儿,继续为张行孜缝合伤口。
采艾与费蓉儿都是心细之人,在她们共同努力下,一阵功夫之后,伤口被缝好了,血流总算被止住。
待贴上药布,最后将包扎的结打上,费蓉儿提袖擦干泪痕,也顺便擦干额发间的水珠,道:“采艾,快与我扶起张都统,去附近找一家医馆。”
“不必了,”张行孜缓缓站起来,紧皱眉头道,“伤未及脏器,也未及经脉,不会有什么大碍。”
“那万一呢?”费蓉儿不放心。
“作为练武之人,对身体各部还是很了解的。”张行孜将破烂、沾满血污的上衣理了理,“请采艾姑娘,到附近景源街,为我买一件衣服,还有,慧妃也需要一件。”
张行孜感觉身体无碍,但其实也并非十分确定。他只是觉得,现在这个样子去找医馆怕是不好,毕竟他担职护送慧妃,自己却受了伤,若是被人撞见,那怎样也说不清了。他想先换了衣服,送慧妃回宫之后,再去找太医问问。
“娘娘?”采艾询问的表情。
费蓉儿也是将信将疑,但知道张行孜的性格,也不再强劝,便对采艾道:“快去!”
采艾走后,费蓉儿与张行孜互望了一眼,却没有再说任何话,在小亭下一站一坐,靠着栏杆,各自望向一边。
费蓉儿早前心已伤透,刚才又被生死所惊,此时却镇定了下来。
她想,这即是无法左右的结果,她曾不断尝试颠覆它,最终都于事无补,或许这才是所谓的天意……她想着过往,想着所经历的一切,不禁感觉可笑……
她想——不论未卜的未来如何,只能任天由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