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
季伏微原本不是这样想,可时嵬已经打破了他的梦,如果他要的只是她的报答,那这于他,仅是施舍。
季斐裕,何时愿意收别人的施舍。
他更加愤怒,只是隐忍不发,越是生气之时,脸上就越冷静,叫人看不出他的想法。
“但是是因为喜欢。”时嵬说。
一句喜欢就让他止住步子,“什么?”
时嵬说,“是要我大声一点?斋长没有听见?”
季伏微慌忙捂住她的嘴巴,“别胡说。”
时嵬亮闪闪的眸子望着他,他在她眼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这个姑娘,眼中尽是他。
“我说,我喜欢斋长,最喜欢斋长了。”
季伏微松了手,却没有收回,还是捂在她脸上,只让她用他们两个可以听见的声音。
“再说一遍。”
“最喜欢斋长,醋醋最喜欢斋长,再说一百遍都可以。”
“醋醋!”元幕和赵青棋的声音传来。
季伏微急忙收回手,假装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时嵬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脸,想要发笑也死死忍住。
季伏微给她使眼色,让她不要露出马脚。
“师兄,我回来了。”时嵬和元幕他们说话。
“季斋长身子如何?”赵青棋问季伏微。
元幕和时嵬说话,“伤了哪里,烫着手臂了没有?”
边说边把她的袖子卷起,“手臂上倒是没伤,背后有没有?”
又要从她的领子里往后看,季伏微没等到时嵬开口就道,“她没有伤着背后,就是那日吸了些浓烟。”
把元幕的手暗自挪开。
时嵬说道,“是啊,没有受伤。”
“你还说她吸了些浓烟,你自己听听你的嗓子。”元幕几分关心他。
“不碍事。”
“我听说罗汉果可以护嗓,回头常假给你带些来。”赵青棋说。
“多谢眉仁兄。”
……
转眼离剑术课私试只有半月。
时嵬和生员们照旧去国子学中练习,这样一来还可以白日里见到斋长,时嵬开始喜欢起让人疲惫的剑术课。
正好和时嵬对练的是国子学内舍生刁致,亲虽隔得远,好歹也要叫一声兄长,她姐姐嫁去了许家,许家和刁家好歹还有一层关系,七隔八隔,她和刁家也牵了关系。
刁致的剑看着慢,其实到了跟前才叫一个快,时嵬还没想横剑挡住就被他拿剑戳了一下。
她捂住肚子,“慢一些,我接不住。”
刁致无奈,他已经尽量慢些温和些,要是其他人这幅样子,他早就打得他找不着东南西北,时嵬现在可以好好站在他一面,并不是因为这是个奇迹,只是……季伏微请他切莫伤着她,又说她容易受伤,流了血比旁人止住得慢,每一次受伤都要许久才能恢复……诸如此类说了一大串,刁致和季伏微交往时间越久,就发现季伏微这个人其实并没有那样冷漠,他对他身边的人都十分上心,连一个同舍的后辈都要托人好生照看。
剑术课私试那日是季伏微的常假,他没有从国子学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四门学,等待时嵬测完剑术,那之后她就有半日可以闲出,六学生员的公试和私试完结后的时间大多都可以自行安排。
时嵬抽了一根木签,上面写道“仁”。
与此同时,明若离也抽中了写着“仁”字的签子。
时嵬仰天欲哭无泪,“我怎么可能打得过你?”
监察的博士道,“预,横。”
时嵬和明若离行了礼。
他没有动剑,时嵬举起木剑向他冲去,他像走路一般轻易躲开时嵬的剑招。
时嵬不服输,再刺,明若离叹了口气,上前一步直接把肩膀抵在她木剑上。
“明若离,败!”
他把自己的木剑丢给时嵬,“这你不就赢了我吗?”
“还不是你放水。”
“无所谓。”
败了的人又会继续和接下来抽中同类签的人比试。
除了时嵬再没有一个可以靠近他周身,一眨眼不到的功夫来人就不知为何被木剑刺中,身上染了红色涂料。
“明若离,胜。”
“明若离,胜。”
……
私试拿了不错的成绩,博士当然看得出明若离是故意让了时嵬,可这样的剑术课私试,也算不了什么大事,剑术课公试之时,时嵬就没有这样好的运气,每个人至少要和三位不同的生员对抗,总不可能三位生员都对她谦让。
季伏微让她在马车上等待自己一会儿,说是把修文馆的嘱义送入其中,很快就出来。
时嵬觉得车中闷,坐在马车外等他,两只脚耷拉在车外,一边哼着小曲。
不多时,有人让时嵬入内,时嵬自然不敢入内,这是修文馆,不是六学,没有祭酒的命令,博士弟子绝不可入皇家书院。
来人把祭酒的玉牌呈上,“是大人请时生员入内。”
时嵬不知这是怎么回事,她只是在外面等候,如何就被修文馆的祭酒宣入。
跟着侍者走了不久,见季伏微也在那边,“斋长。”
季伏微一诧,心知若不是祭酒允许,馆奴自不会让时嵬入内,可他猜不透祭酒的心思。
很快他便知为何。
众人行礼,“吾皇万岁。”
修文馆众人包括皇家子嗣也一并行礼。
陛下身边还有一位着素衣的男子,时嵬一眼认出那是她不久前错认的男子,这人带着面纱,她也看不清他的面目。
“时嵬,你来。”
陛下竟然记得住她的名字,她愣一下连忙上前又行了跪礼。
“父王。”
从五世子身后走出的人不是简渠公主是哪个?她怯生生走出,叫了陛下一声父王,什么也不敢说了。
时嵬想着,应该又是背着陛下偷跑出了宫门,陛下这时没有责怪她也是想着给她留个台阶,心中又不免怀疑她是故意来这里等季伏微,也许是早些时候知晓斋长今日会来修文馆送嘱义,所以早早就缠住雨师辄帮她来修文馆。
无论是国子学还是四门学,只要她敢踏入,稍不留神就会被博士抓住,六学的博士借此做文章,陛下又有的是折子要批。
因此,她只好来修文馆等她,混入修文馆比混入六学还是简单不少,况且只要皇兄们帮她,她也不会闯出什么样的祸事。
“简渠,你今日为何来修文馆?”陛下故意问道。
简渠不知如何回答,忽读到雨师辄的示意,他看着陛下随行侍卫手中的剑。
简渠反应过来,“是因为学宫的剑术课完毕,简渠想要找哥哥们指教,可兄长们都在修文馆上课,无奈只好来此寻找。”
陛下点头道,“修文馆确课业繁重,你既想要见几个哥哥,孤改日也可宣他们几个入宫和你捶丸骑马,你可愿意?”
简渠见陛下不甚恼怒,顺着台阶下,“是,多谢父王。”
“时嵬,你这些时候可在四门学学了什么?”
时嵬如实道,“也学了剑术课,今日方私试完。”
“哦,看来果真巧合。”陛下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