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庭燎被她的眼神扫射得不好意思起来,两颊泛起薄薄的红晕:“徒儿……你看我做什么。”
“慕兄,你很干净,比我认识的所有道貌岸然,虚伪狡诈的江湖人都要干净。”嵇攻玉沉吟片刻,扯着嘴皮一笑,决定还是半真半假地恭维他一番。
“可是我还是不明白,我知道我天赋是很高,剑术也超人一等,”嵇攻玉脑海里忽然闪过李存勖的影子,觉得自己学坏不学好,依样画葫芦了他的自夸自耀,“但白玉京里一定不乏明珠,怎么就挑中了我呢?”
慕庭燎的眼光温温融融:“因为你很好。”他移了青竹伞略遮了脸,“很……干净。我想要的,一把洁白无瑕的剑。”
那你一定会大失所望的。
嵇攻玉心里说道。
如果慕庭燎的干净是玉山照雪,纤尘不染。
她的干净就是斩草除根,片甲不留。
她扬起脖子看愈来愈暗的天色,预感不到一刻钟,又有一场大雨了。
嵇攻玉露出灿烂的笑容:“师父,待会儿可又要下大雨了,我且带你回韩大人的府邸吧。”
慕庭燎又惊又喜道:“你肯拜我为师了。”
“嗯。”嵇攻玉拨拨怀里的大鹅,“拜师先从烧鹅宴开始吧。”
鹅:“轧轧轧轧轧轧……”
巧的是,嵇攻玉从后门绕进韩府的时候,冯道也夹带着大金毛张承奉来了。
“师父,是不是不论什么刀剑,你都可以在几招之内击碎它?”嵇攻玉提溜着菜刀。
“这取决于功夫是否深厚,倘或功夫到家,木石比金铁更具力量。”慕庭燎说着侧过头,躲过嵇攻玉的菜刀袭击。
菜刀雪亮,如雪翻飞。慕庭燎飘然穿行在刀影中,神色自若,进退有据。
他仿佛刀剑不侵。
“别闹了。”
慕庭燎含着淡漠且温和的笑容,从襟袖中再度掏出玉剑,向前一抵,菜刀立刻被施以腰斩之刑。
“不论再快的刀剑,入了我的眼中,都会变得极慢无比,破招易如反掌。”
慕庭燎说这些话的时候,不会让人生出他傲慢自大的印象,而是觉得他生来就是如此,天纵英才。
但嵇攻玉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如果一个人与你年纪相仿,但他在你一向引以为荣的领域中,却能不费吹灰之力胜出一大截,无论是谁,都会滋生出怨怼不满。
“荣妹,刘大厨可就这一把心爱的菜刀。”冯道无奈道。
“杀鹅焉用全刀。”嵇攻玉冷哼一声,将手中的鹅往上一掷,手腕舞转,大鹅的羽毛就被除得干干净净。
当然她这一番炫技也付出了代价,厨房遍地都铺满了白羽,更别说嵇攻玉的身上和脸。
鹅落在砧板上,嵇攻玉一边被细小的绒毛呛得不能自已,一边将刀狠狠插进鹅的骨肉间。
慕庭燎伸手帮她拂去发梢的羽毛,她却突然离开了灶台。
嵇攻玉对冯道说:“替我温好黄醅酒,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