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誉连有些不解,但是也不多问,只是倚靠着墙壁看向不远处的大内高楼,神思悠远,兀自嘟哝道:“有好多没见泊文了!”
语毕抬头看向逝尘,笑着:“在下送给姑娘的织机用起来如何?”
逝尘趴在窗前低头看着郑誉连,闻言秀美缓缓蹙起,疑惑道:“那两台织机原是郑公子送的?!我一直以为是他们准备的”
“他们?”郑誉连敏感的抓住了这个词,立即反问她:“他们是谁?”
“自然是欣乐楼里的管事!”这话时逝尘的语气变得有些低沉,站在窗下的郑誉连可以明显看到她的神情骤然阴沉了下来。
他关切的问:“姑娘,你怎么了?”
逝尘缓缓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学习诗词歌艺,画绣女工,原是理所应当的,只是每次被他们逼着织缂丝时,我便头痛欲裂,真的生不如死,可是他们一定要我”
逝尘正着就被中断了,郑誉连看到自窗户里伸出两只手,将逝尘强行拉了回去,他因为担心变得呼吸急促心跳加速,跑到宅院门前想要进去,却被守门炔住并赶走。
但他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望着方才逝尘趴过的窗户黯然神伤,他那时在想,是不是所有风尘女子皆是如此这般身不由己。
他联想起自己郁郁不得志的境遇,竟然对这些风尘女子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共情。
可想起逝尘,他的心就似被狠狠人提揪着那样痛,让人无可奈何,他游游荡荡失魂落魄的回到自己宅院中,吃过晚饭后在北侧的厅堂里一个人静坐,就那样静坐了一夜。
至半夜时,下起了雨,他听着雨声,不断回味着他与逝尘有关的一些细节,包括她的那些话。
第二日清晨,雨停了后,檐间还挂着丝丝水柱,此时晨光还未大盛,日光还只是东方际线上的一层晕黄的流云,郑誉连早起醒来,他推门走到庭院中,望着东方还未冲破厚云的太阳,舒然一笑,道:“很快也就放晴了!”
自那日后郑誉连从未再怠工,很认真的做着府衙执事职责之内的每一件事情,纵然朝堂上斗争不休,但这样风气再也没有影响到他。
晚上得闲,他便买壶酒在逝尘窗前倚墙盘腿静坐,纵然头顶的那扇窗户不会被打开,只要他坐在那里,他便觉得安心和踏实。
但他也不是真的就只是这样静坐在墙底陪陪她而已,在府衙期间,他在架阁库翻阅了大量的资料,查阅京城乐籍名册,但并未发现有叫逝尘的女子,除此之外,他也在暗中调查逝尘所属那位官员的背景,但是皆未发现异处。
当许泊文知晓好友郑誉连在调查这些事情时,除了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之外,也会不冷不淡的些劝慰的话,诸如不要陷得太深、能护好她唯一的途径就是好好保重你自己、你们在一起我不反对也不支持之类的话。
郑誉连知道好友考虑事情一向比较冷静客观,这样不冷不热的话他一点也不介意,反而觉得好友深可信任,不过其中有一句话郑誉连觉得深深刺激了他。
“护好她唯一的途径就是好好保重你自己!”
故而郑誉连将自己对世事的厌弃之感放在了一遍,为更好的保护她对每一件事情都会全力以赴,他不想再体验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了,这比在他身上划两刀都要难受。
彼时他在执行上级分配来的任务过程中,深感青苗法在执行过程若是缺乏统一规范的管理势必会使得此项举措成为官员贻害万民的最佳借口,他写了文牒上奏,却石沉大海。
巧的是,好友许泊文也与自己的看法是想相同的,两人想尽一切办法想圣上知晓此项举措的弊端,但都遭到各种阻挠,尽管他二饶办法是比较隐晦的。
为了不让自己坠入尴尬两难的境地,两人暂时放弃上奏,本本分分的做好自己的本职。
那日郑誉连刚在墙底坐定,仰头喝下一口酒,便看到窗户开着,逝尘正趴在那里冲自己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