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乐不由得正色起来,“菁玉,你莫非是喜欢上什么人了?书院里认识的?是哪家公子?”言欢这才回过神来,急忙摇头,“怎么会,你妹妹这样的出色,谁又能配得上?”她重又笑嘻嘻的,去搂言乐的脖子,“哥哥,我不过是随便问问罢了。倒是你,什么时候给我娶个漂亮嫂嫂?”
言乐已是弱冠之年,尚未娶妻,被言欢这一打岔,立时忘了方才她的反常。
言欢从言乐房中出来,回了自己的院子。红绫正在院门前等她,见她过来,自是高兴得紧。二人进了房,关了门,红绫转瞬又像个闺中怨妇,“小姐日日不在家,红绫都不知该做什么?”言欢去握她的手,“做什么?要做的可多啦。譬如,给小姐我守好院子;譬如,给小姐我做女红啊。像什么香囊,装银子的荷包。你上次绣的那个鱼戏莲叶的就很好,不如再绣一个给我。”
红绫来了兴致,“是,奴婢就再给小姐绣一个。小姐把那个荷包给奴婢看看,奴婢绣个一模一样的。”言欢的那只荷包在浣花镇吴婆婆家时,被她连同几锭散碎银子一起偷偷放在了吴婆婆家的桌子上。现下哪里拿得出来。她干笑了两声,“被我放在书院了。”
红绫聪明,看她神情,立时柳眉一竖,“小姐骗人,那只荷包若不是丢了,便是送人了。奴婢不绣了,反正小姐也不爱惜。”言欢暗暗叹气,又是赔笑又是作揖,好不容易哄好了红绫。
眼看时辰不早,这才离了言府,上了马车回书院去。
马车穿街过巷,一路碌碌而过。言欢忽听得外面有人扬声道:“梨花白,浣花镇的梨花白。”似是哪家酒坊在卖酒。
她突然想起,那日与沐子晏一起去浣花镇的太白楼,沐子晏便点了这个,他当时的说的话她还记得,“听说这梨花白远近闻名,你且尝尝”,言犹在耳,只是他们二人如今已大相径庭,几成陌路。
她心中有些难过,叫停了马车,让赶车的仆役去买一壶梨花白。仆役虽然奇怪,依然遵命而去。
言欢便拎着一瓶梨花白回了青冥书院。
进了书院,她才觉得自己是冲动了。且不说书院规条有“不得饮酒”一项,便是她自己也是绝对不能饮酒的。
她和颜清逸、虞子衡三个混迹于西市坊时,不是没喝过酒,只是她天生酒量就浅,稍饮一点便会醉得人事不知。犹记得第一次饮酒,她大醉了三日,醒来之后完全不记得发生了什么。而那一次也害得颜清逸和虞子衡各自在家领了一顿板子,自此,再无人敢让她喝酒。
她看着手中这壶梨花白,一时作了难。既已将它带了进来,弃了自然可惜。她想了想,将梨花白往榻上被子底下一塞,等得空了再作打算。
言欢收拾了一下,便出了客舍,想要去看看颜清逸和虞子衡有没有回来。她方踏出门去,便见山道上并肩走来两人,一个器宇不凡,一个温柔可人,是沐子晏和秦念卿。
她想要退回去,却已来不及了,那二人俱已看到了她。
言欢唯有迎上去。她面上有客套而疏离的笑意,随意拱了拱手。沐子晏的目光从她面上轻掠而过,神色间冷淡依旧。秦念卿见他态度如此,略觉奇怪。转头对着言欢仍蹲身一礼,道:“言公子。”言欢点头,“秦小姐。”
突听沐子晏道:“你方才不是说要去后山浮碧潭,不如我陪你去。”秦念卿一脸讶然,继而是惊喜,笑意盈盈道:“好的,宁之哥哥。”
言欢蓦地觉得那笑容分外刺眼,她眨了眨眼睛,轻笑一声,“真是对不住,想来是我打扰了二位。”说罢,返身回了客舍,“哐”地一声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