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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回豪门子弟

“打得过我,就放你出府!”

然而十年了,当年的小叶飞已经长成了大小伙子,却仍然没有打赢这个坐在轮椅上的人。

“当年的事一个字也不要问,打赢了我,就告诉你!

十年过去了,五师伯左臂被折,右腿自膝盖以下也断去,整整残废了十年。花开花落,斯人渐老,年轮留在五师伯身上的,不仅是他鬓角的白发,还有他日益增长的修为。

小叶飞已经长大成人,十年来白昼念书,夜间练武打坐练气,将当年师父楚江寒所传的剑法、掌功练得炉火纯青,自觉练功已经到了瓶颈,可仍然不是五师伯的对手,每每找他动手比划,总是落败。想到五师伯十年来的心血与培育之恩,小叶飞也暗自较起劲儿,修文学武足不出户。

这日正值上元节,叶飞读书课闭,胡乱填饱肚子之后,正要像往常一样到练功房打熬筋骨,公主差太监来请,说是与驸马在后堂备好了酒宴特请叶飞前去。

叶飞赶忙换了一身整齐的穿戴,随太监来到了后堂。

小叶飞轻轻推开房门,却头一遭见到五师伯和公主同坐在了一桌。天家规矩历来森严,五师伯虽身为驸马,却不能同有爵位的公主同桌吃饭,小叶飞疑惑之际,正要下拜参见,却见公主笑着走上请来,一把握住自己的手,将自己拉到了座上。

叶飞浑身不自在,他虽已经在公主府生活了十年,一门心思都在练武读书上,从未和她在一个桌上吃过饭。

五师伯看出了他的不自在,破天荒的漏出了笑容,道:“这些年你一心扑在了学业上面,一家人难得坐在一起过个节,你安心坐着,我跟你大娘有话要说。”

往日五师伯纵是提起公主来,也必口称“公主”,从未以公主的丈夫自居,这会儿却破天荒的对自己说什么“你大娘”的字样来,叶飞更加不自在了,缓缓抬起了屁股。

公主刚要落座,又见叶飞站起身来,便笑着上前道:“孩子,你住进来也有十年了,看来是大娘对你照顾的不周到了,这都生分了。如今你都长大了,趁着节下,咱们便好好说说话儿。”

叶飞忙躬身领教,公主却又伸过手来挽住他,道:“我听你师伯说,你是个要强的人,一门心思都放在学本事上了,这些年来,我也不敢打扰你。现下你都大了,先生说你书读得很好,你师伯说你武艺也学成了,这就不怕打扰你的学业了。来,坐下,咱们一家人,有话坐下说。”

叶飞极不自在地坐下身来,公主又替他倒了酒。

五师伯也笑着道:“叶飞,你师父已经不在了,我跟你大娘又膝下无子,便收你做个义子,你看可好啊?”

叶飞闻言呆住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答应,更不知该如何回话。

公主道:“你若愿意,明日我便找人去请旨意,再到宗人府登记,往后我们可就全指望你了。”听见宗人府来,小叶飞面色明显一变,公主忙道:“知道你是个要强的人,不想沾别人的什么便宜,但我也是身不由己,吃喝住行都得由人管着,不能乱来的,须得上报宗人府知晓的。”

叶飞自知露了脸色,忙把头垂了下去。

五师伯道:“不瞒你说,前年你大娘怀了孩子,没等生下来就早产了,眼下又怀了一个,三个多月了……”公主面色一红,低头道:“我已经过了三十,御医说这个岁数,生孩子算是迟了,不知道这回能不能保住,要是保不住,往后我跟你师伯就真的没了依靠。”

叶飞见五师伯和公主头一遭的真情流露,连流产怀孕这等事都与自己说了,心底顿时升起一阵暖流,忙起身跪倒在地,口道:“孩儿拜见义父,拜见义母。”

公主喜上眉梢,忙过来扶叶飞起身,挽着他的手道:“叫什么义母,往后就叫娘。又拉他落座,夹菜倒酒,好不亲热。

往日逢年过节,换季交夏公主都会差人送来换洗衣物鞋袜,便是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这位公主对自己也都是周到客气,而对于这座公主府,叶飞也都提不起一丝的亲近来。

望着眼前不住给自己亲手斟酒添菜的这位公主,叶飞仿佛找到了十多年来缺失的母亲。当夜叶飞与义父推杯换盏,双双吃了个大醉,这才散去。

这日之后,义父对叶飞的管教也松了不少,只是依旧不容许他出府,五月端阳过后,公主顺利诞下一名女孩,公主夫妇大喜,公主更是说这一切的好运,都是叶飞带来的,便折腾着要给叶飞请个爵位。叶飞听后慌忙以自己年幼,尚未建成功业为由婉言拒绝。

这一日叶飞照旧在练功房打熬筋骨,却见义父一袭长衫推门进来,叶飞大喜之下一问,才知是请高手匠人用精铁打造了义肢,父子二人当下比划了一阵,义父神功高深莫测,铁铸的义肢除过脚踝处能看出些异样之外,几与常人无二,只是左臂齐根而断,纵有义肢也不能像正常人一般。

一翻比划过后,叶飞照旧不敌,但望着义父的假肢,不由得陷入了回忆:十年前那个夜晚,四面环水的湖心岛,奇怪的院落,威武雄壮的二师伯,以及血淋淋的义父……

师父被害,义父被伤,往日将仇恨都埋在了十年的苦学之中,这一刻,终于又从这个年轻人胸膛喷发出来,他调整了呼吸,尽量用平常的语调问道:“义父,您能不能告诉我,当年把您害成这样的人是谁?他们是不是也害了二师伯?二师伯说了,害闲云庄的人就在那个院子里,那个院子究竟在哪儿?”

小叶飞清清楚楚地看见义父的胸膛一下一下的隆起,他很明显的压住了怒火,又恢复到了往日那种僵尸般的表情,淡淡地道:“不是告诉过你嘛,打赢了我,就告诉你,打赢了我,也放你你出去!”

叶飞垂下了头,泄气道:“义父,想打败你,除非再等个三五十年,等你年老气衰,等我再修炼到你的这种境界……难道……难道在这期间,我要在这公主府里,待上大半辈子吗?”

驸马爷呆住了,良久之后方才柔声道:“孩子,这十年来,我请来隐世的大儒教你,让你日日读书学文,你已经研读了不少经史典籍、圣人之言,怎么还看不破恩怨仇杀呢?你应该志存高远,肩挑天下,方不负你师父和我的一翻教导。”

听到此言,叶飞横起的心又软了下来,低声道:“我就想知道,当年是谁害了您,明明我就在身边的……这十年来,我日日见您坐在轮椅上,我就逼着自己,拼命练好武功,我要保护我身边的人,保证他们不再受到任何人的伤害。”驸马爷莞尔一笑,叹道:“小子。你是真的长大了!”

驸马爷转过身去,举头望着房梁,道:“我不告诉你,是怕你也卷进来,到时候想抽身也抽不开。再说,你知道了又能如何?即便是你二师伯,还不是厌倦了争斗,躲到山沟里老老实实过日子去了!”

“您是说,二师伯还活着?”叶飞替义父高兴道。

义父回道:“是啊,活着呢,活着呢!”叶飞见义父面上不喜也不悲,正要多说两句关于二师伯的话,却被义父打断道:“你干娘要我在锦衣卫给你谋分差事,你要愿意,明天一大早就去报道吧!”

叶飞喜道:“义父,您是说我,我能出去啦?”义父回道:“我若不关你十年,你何来今日的修为?”叶飞喜道:“可是,我还没有打过您呢?”义父回道:“你如今的修为,已经登堂入室了,只要勤加练习,超过我,那是迟早的事了。”叶飞道:“义父,我可不可以不去锦衣卫,要不我跟您一样,去六扇门当个捕快?”

义父摆手道:“论起武功一道,你学的是你师父的路子,跟我的路子大不相同,我的武功你也学不了。可说起仕途,我当年是从地方一刀一剑挣出来的功名,见惯了升斗小民的冤魂血泪,我也不会让你再走我的老路。你还是听话,老老实实到锦衣卫去吧!”

叶飞支支吾吾道:“可是,锦衣卫……”义父接道:“——锦衣卫专门钻刺构陷,深文罗织构陷忠良,是吧?”叶飞点了点头。

义父道:“锦衣卫经历司、镇抚司以及十七所,分工各有不同,干的不全是爪牙勾当。这样吧,你就到经历司去,管理一些军饷钱粮、档案文书吧,省得手上沾血。这也是你干娘的意思,你别看他平日与你疏远,其实是怕殷勤过头惹你厌烦。自打生了你妹妹之后,她暗地里已经开始为你打听合适的姑娘,希望为你成个家……”

叶飞闻言鼻子一酸,便也不再多言了。又听义父道:“你到锦衣卫当差,一是遵了旧例,二是想让你混个经历,来日好为你讨个爵位,将来总能吃些俸禄,也用不着为生计钻营了。我与你干娘膝下无子,将来可就靠你了。”

见义父再次真情流露,叶飞便点头答应,当下来到后堂,再三感谢公主。

次日一大早,叶飞辞了公主驸马,由家丁引着来到了二条胡同旁边的锦衣卫衙门。

得知是来的是崇宁公主的义子,实领锦衣卫事的锦衣卫指挥使,破例来府衙门前迎接。叶飞饱读诗书,自然客套周详,这也令那位指挥使大为舒畅。

指挥使姓宋名忠,亲自领着叶飞逛了锦衣卫衙门一圈,最后引着他来到了锦衣卫经历司。左右即捧来一套穿戴,要叶飞换上,叶飞见是一套官服,忙推辞道:“属下新来报道,对锦衣卫衙门一无所知,还是等属下熟悉了之后,再穿上吧!”

宋忠道:“今晨,内廷已经传下文书来,拙崇宁公主义子为锦衣卫试百户,赏穿飞鱼服。”叶飞只得跪下谢恩旨,又忙着谢了宋指挥使。

宋指挥使强要叶飞穿上,叶飞推脱不过,当下又一阵叩拜天恩之后,便穿上了银白色的飞鱼服。宋忠又招来两名总旗,明着是帮忙处理公务,实则是派给自己处理公务的师父,叶飞好一阵逢迎客套,终于在午后,方才看了几样文书。

等到公主府内的孩子百岁之后,叶飞这才熟悉了公务。中秋节过后,天气见谅,叶飞也厌倦了整日同钱粮账目,往来文书打交道,这日午后,将公文交于了手底下的两名总旗处理,趁着活松筋骨的机会,溜达到了一处警卫森严的楼阁。

此处既无碑牌又无匾额,既非关押要犯的要紧之处,又不是珍藏金银的库房,叶飞一直心存好奇,此刻终于鼓起胆子要上前探个究竟。

未等到叶飞走进,左右把守者已经齐刷刷抽出绣春刀拦住,并喝道:“这里是机要所在,若无指挥使大人的手谕,任何人不得入内。”叶飞见这架势,也便转身离开,过了臧楼拐角,猛然瞧见一条身影跃上二层的飞檐,接着消失不见。

小叶飞心道好大的胆子,锦衣卫的衙门之内也敢善闯,当下纵起轻功追了上去。叶飞十年苦学,功力已然大成,四周看守的纵然各个身怀绝技,但也未曾发现。

追过了楼脚,见二楼的一扇小窗洞开,叶飞提气纵身钻了进去。

楼内光照不足较为昏暗,一排排书架整齐林立,叶飞四下一阵搜寻,却仍未发现贼人的蛛丝马迹,正要打算原路返回,将此事密报上峰,转身之际,却瞧清楚了书架上的标识,猛然想到此人身手如此了得,秘密潜入此地,想是为了偷拿什么密档,便一一查找哪里有丢失。

靠外的几架乃是锦衣卫各部门的人员密档,靠内是本朝县府各级的官员密档,再内是各封疆大吏的档案,接着是各级将领的密档,最内是各部院重臣,内阁宰辅,以及宗室勋贵的密档,叶飞匆匆扫了一遍,未瞧见关于“崇宁公主府”、“驸马都尉”的字样,正打算重头再仔细找寻一番。转身之际,又在靠墙一排较矮的架子上瞧见了几个金标小字:“本朝绿林密档。”

好巧不巧,正对着自己的,又是几行小字:“崆峒派密档”,师父楚江寒不就是师出崆峒派吗?叶飞立马打开盒子取出来厚厚一摞书来,从头看了下去。

粗略翻了前几册,不过是编年体记载了某年某月某日,崆峒派中发生的几件大事,诸如哪位长老何时何地羽化,哪位名师武功修到几等境界,翻了良久,终于看到“嘉靖某年,掌门紫阳真人收出家弟子一十八人,俗家弟子九人”以下依次的道号名讳,排在最后的一个,正是“楚江寒”。

叶飞心跳加快,又向下翻了数册,见到了“嘉靖某年某月某日,掌门紫阳真人逐门下弟子楚江寒下山,原因不明,有同门弟子曰,紫阳真人能知未来事,此举乃为锤炼弟子楚某。”再往后一册,又找到一行小字:“嘉靖某年,绿林惊现古名剑‘镇岳’,武林各派纷纷逐之,掌门遣长老铁手道人下山相会各派,于长安城内遇楚江寒,楚某恃技卖弄,轻薄峨眉弟子沈秋月,铁手道人斥之,楚某乃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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