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一百零一回 豪门子弟(2 / 2)成二水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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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飞见到关于楚江寒的记载,再也没了一行行看下去的耐心,一股脑的将书本密档塞入了盒子中,打算找机会再来细看。忙又翻出了第二摞,拂去尘土细看,原来是崆峒派前任掌门的传记,往下几册,又是前任长老,现任掌门、现任长老的传记,最底下,赫然是一本《楚江寒。

小叶飞心潮澎湃,颤抖着手缓缓翻开:“楚江寒,祖籍江南,父商贾,与御史杨文泰有交。父早亡,母育之,嘉靖某年某月某日拜崆峒派掌门为师,练成‘三十六路风灵掌’,某年某月学成下山……”“嘉靖某年,绿林现古名剑‘镇岳’群雄争夺,而楚某际会得之。同年遇少林觉清、全真余脉一清道人,各传少林绝技‘须弥三引’、重阳秘术‘七十二路丹阳剑法’……”“与南阳名士任疆任有为初识,同访红梅楼名伶梅花红。”

“梅花红者,本杨文泰之女,魔教朱雀坛主‘玄衣孔雀’,‘玄衣孔雀’另有传记,兹不复数。是日,‘赤手灵屠’于红梅楼初会杨女,张继另有传记,兹不详述。是日,楚某剑杀数人,自此武林轰动……”

“忘乡阁与任疆结义,不日,共赴闲云庄,初会‘神州七杰’,详见《闲云庄,兹不复述……”

往下再看时,下一页竟给人撕了去。叶飞心道:“这般记录法,师父的这几页内容,定然会在别处提到,只要看过了相关人员的传记,也不愁还原不出师父的这些经历。”当下便耐着性子往下看去。

“……群雄聚会泰山,楚某单人单剑身背魔教玄武堂主徐道梓,杀出重围,丐帮疯丐、少林觉明方丈、武当冲玄掌教、峨眉派癫僧,四人惜才之余合力遮拦不住,自此楚某威震天下。”

“武林盟主率众折兵于云南蒲团洞,后有金刀、木剑与锦衣卫宋忠率部赶到,魔教妖人踪迹全无。时有魔教玄武堂主徐道梓施毒暗害楚某,楚某于昏迷中被锦衣卫擒获,木剑巧使妙计,囚楚江寒于少林寺地牢,楚某自此结交魔教教主尚九天,深得信任,详见《大破白莲教,兹不详述。”

叶飞从头读下,直至“上赐还宝剑并嘉奖为‘天下第一剑’,恩旨赐婚于闲云庄。”之后的两页又被人撕去。往后内容便是“收徒叶飞,葬身神农架。”云云。

叶飞草草读完已经潸然泪下,师父的传记中,最要紧的三页被人撕去,他隐隐感到打伤师父和陷害闲云庄的人,一定跟锦衣卫有莫大的关系,想到此处,他隐隐的感到后背发凉。于是小心翼翼地将这些卷宗一一放回了原处,又寻到了关于闲云庄的卷宗,正要翻阅时,一股浓烈的烟雾扑鼻而来,楼外已经有人大喊道:“快来人啊!走水啦!”

闲云庄的卷宗太多太厚,又都是成套的由牛皮纸包裹着,仓促之间根本带不走。眼见浓烟越来越大,叶飞来不及考虑,便将有关闲云庄的卷宗放回了原处。

忽瞧见右手边有一摞大册子,未被牛皮纸包成一捆,最上头一本上书几个朱红大字“武林风云榜”。叶飞伸手摸了最上面的一本揣进怀里,提气一纵,顺着来时的窗户越了出去,又趁着底下浓烟滚滚,人头攒动无暇防备之际,跃到了远处再佯装前来救火。

火势越烧越大,眼见着诺大的阁楼燃起了熊熊大火,闻声赶来的锦衣卫指挥使等只能捶胸顿足,望着熊熊大火兴叹。

日落西山时,大火方被扑灭,楼阁之中的诸般密档,多半化为灰烬,剩下的也被灰碳和着水,被埋在了废墟之中。

叶飞故意冲在最前端,身上的飞鱼服也被烧得破洞重叠褶皱不堪,头发被烧,满脸抹的比包公也不遑多让。离开时守卫的见他为救火弄得如此狼狈,便也破例没有搜他的身,那部“武林风云榜”也被叶飞带出了锦衣卫的大门。

有道是坏事传千里,锦衣卫衙门失火早就传到了公主府内,叶飞回到了家中,公主早就命人预备下了热水热饭,叶飞慌乱的将怀中的册子藏到了床边,胡乱沐浴过后,公主抱着怀里的小婴儿亲自看着叶飞吃饱喝足,便催促叶飞早点歇息。

叶飞借着灯光缓缓打开了那侧《武林风云榜,由于火烧汗浸再加上泼水灭火不免被打湿,封面和前几页已经和飞鱼服站在了一处,已经看不清上面的字迹了,册子的头一页,已经成了“武林第二高手”上头赫然三个大字“尚九天”,下书“白莲教教主,绝技三才掌。”底下是一行朱批小楷:“嘉靖某年,败于天、地、人三才剑法合力之下,自杀。”

往后一页是:“武林第三高手:楚江寒。绝技:七十二路丹阳剑法、少林须弥三引,崆峒三十六路风灵掌。”底下也是一行朱批:“内功尽失时,被岳阳门追杀,葬身神农架无底洞。”

叶飞一声长叹,心道:“我师父活着时,是天下武功第三的高手,却不想死于一帮宵小之手!”

再往后一页是:“武林第四高手:少林觉通。绝技:易筋洗髓经,金刚伏魔掌,少林七十二绝技之若干。”底下也是一行朱批:“所修少林七十二绝技不详。”

其后是少林觉清,绝技轻功须弥三引,若干门少林七十二绝技。

其后依次是道人一清、云阳真人、觉明方丈、疯丐吴姓名,木剑神捕、神剑无敌薛宗昌、玄武徐道梓,南阳名士任疆、锦衣卫宋忠,锦衣卫陈璋、金刀神捕、青龙宗白元、白虎上官雄一、通背圣手陆云汉、烈火盾江枫、奔雷手周大雷,剑神赵岵,武当九子、少林八老、朱雀尚凤仪、藏僧旦增、全真十剑、武当冲玄、关外四雄、点苍三剑、霸王枪成心霸、追魂判官罗环、崆峒二仙、独行神丐、痴癫二僧等等一干,但凡武林中有名有姓的、还包括各仙山名洞府修行的高人,也都一一登记造册,排好了名次顺序。

册子的最后,还详细列举了武林中的“四掌三剑八大神拳。”叶飞看后到吸了一口凉气,原来锦衣卫这么些年的钻刺经营,已经将武林中各门各派的老底摸了个干干净净,其神通手段可见一斑。

叶飞思来想去,在锦衣卫实心供职的心思已经减下去大半,而唯一能够说服自己的理由,便是锦衣卫手眼通天无孔不入,当年关于闲云庄的真相,也一定就在锦衣卫的密档之内。如今一把大火,将锦衣卫的密档烧了个精光,来日须得耗费很大的经历方能探听到真相。

猛然间想到今日那个身影,以及随后而来的大火之间定然存在着必然的联系,便打定了主意,来日定要做出一番八面玲珑的功夫,将那个身影揪出来。

翌日晨起,叶飞一把火烧了那份“武林风云榜”,便早早到了锦衣卫衙署,报备了飞鱼服损坏后,便听见手下的总旗招呼,说是锦衣卫指挥使在演武场点卯,慌忙随二人到了演武场。

众卫军将校由列队站好,场中央一个豹头环眼的虬髯大汉便开始训话,内容不外乎经历司密档馆走水,众卫所大小将校难辞其咎。

那大汉说的吐沫横飞,叶飞听得云里雾里,手下总旗忙低声介绍道:“这位是咱们锦衣卫陈璋陈指挥使。”叶飞纳闷道:“本朝典章规定,锦衣卫指挥使只有一名,不是宋忠宋指挥使吗?哪里又冒出来了一位陈指挥使?”

总旗忙介绍道:“这位陈指挥使是宋指挥使的结义兄弟,只因十年前大破白莲教立了大功劳,圣上便降旨也将他擢升为锦衣卫指挥使,正三品官衔,眼下的锦衣卫算是由他实领其事,虽然位在咱们宋指挥使之下,但也不能说是宋指挥使的副手。咱们平素办差,一定要当心,千万不能犯在他手里。”

但见陈璋数落了一阵,便安排经历司清点残存的密档登记造册,另一面着人调查失火原因,写成凑本承凑御前。

叶飞跟着一同忙活做足了表面文章,下午时分,又借故摸到了陈璋办公的左近竖起耳朵偷听。

这位陈指挥使是个典型的粗人,听见呈报什么损失数额、重建预算便胡乱哼唧,闹了半天,又有北镇抚司的密探前来回报,那人低声在陈璋耳边嘟囔了一阵,陈璋的眉头便皱了起来。

叶飞功力精进,又得义父专门指点这一类探听的内功运用秘窍,将他二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原来镇抚司下辖的密探来报,说湖广有个富商愿意出价五十万两,要南下去买一柄古剑,因为数额巨大,这位富商使了银子贿赂湖广都司衙门,地方居然要派兵护送。

陈璋沉思良久,正要低声吩咐,猛然抬头瞧见了正在侧耳偷听的叶飞。二人四目相对,陈指挥使的一双环眼圆睁,目光说不上凶恶狠毒,但也全然不是善意,似乎是有种说不出的意味在内。

叶飞似是受了电击一般,猛然间想起他与这位陈指挥使只见还有一段渊源,当年他为躲避追杀千里投奔京师,得亏了那位善良的马大人相救,而这位陈大人,就在同行之列。

十年了,自己托身与公主府中,靠着义父义母的庇护,这才长大成人,如今不仅有了个公主义子的身份,更是因此得了这份差事。

想到了自己十年来,从未打听过当年帮助过自己的一干恩人,叶飞的心不由得酸楚起来,双颊火辣辣的。

陈指挥使收回了目光,极为自然的吩咐道:“立刻着人行文到湖广,着负责监察行都司衙门的人给提个醒。”左右疑惑道:“大人,这可不符合咱们行事的惯例啊!”

陈指挥使环眼一瞪,道:“嗯?北镇抚司监管绿林江湖,这些年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又死了多少兄弟,方才换来今日江湖太平的局面?我估摸着是要出乱子,叫手下人给地方上提个醒,没准能避免不少的麻烦。即便是到时候出了乱子,只要不牵扯地方官府,咱们就好处理些!”

左右连连称赞陈指挥使高明,叶飞却再也没有心思偷听了,转身回了差房,整个下午都没了处理公文的心思。

次日叶飞照常公干,忽有人前来传唤,说指挥使陈璋大人要见,叶飞即整理穿戴,前来拜见。陈璋稳坐书案,见了叶飞先是上下打量不住,接着道:“小子,还记得我吗?”

叶飞躬身回道:“当年若不是恩人,小子想是早就饿死了。”陈璋摆手道:“这些都是你个人的造化,你先是遇了高人授艺,又蒙公主、驸马垂青,混个了皇亲国戚的身份,旁人羡慕还来不及呢!”

锦衣卫监察天下,凡是能在锦衣卫当差的,底细更是要被翻个底朝天,见陈指挥使提起了自己的出身来,叶飞一时不知该如何答对,便是好抱拳陪笑道:“是,卑职一定恪尽职守,以报答众位恩人的恩情与栽培。”

陈璋又上下打量着叶飞,点头道:“看你呼吸沉稳,这些年来在驸马都尉的亲自调教下已经武功大成。眼下这里有份差事,我看派你去再也合适不过了。”

叶飞抱拳躬身道:“卑职愿听差遣。”陈璋从桌上拿起一部公文,道:“昨日你也听到了,湖广行都司衙门要与当地的富商干些出格的勾当,这里头还牵扯着绿林帮派,搞不好,是要出乱子的,我这里给你个密使的差事,只要你将这份密函送到,便算你完成任务。”

听得要出京办差,叶飞心里一喜,忙接过公文,再三感谢栽培。陈指挥使道:“小子,你不要高兴的太早,这里头既有金银也有刀剑,既有地方军队,又有绿林匪寇。你这趟出去,搞好了,便是一件功劳,这也合了公主驸马差你到这里来捞个功劳的用意,万一出了乱子,这顶缸的,可就是你了!”

叶飞听了陈璋的话,不由犯起了嘀咕:“这不就是个地方军门勾结富商,同绿林帮会做笔交易的案件吗,怎么能出什么大乱子,莫非真能引起官匪火并,闹出个杀官造反的大案不成?即便如此,自有律法和有司该管,论罪也轮不到我一个锦衣卫送机密的信差。”

纵是如此,他也不敢马虎,便向陈指挥使道:“启禀大人,卑职是新来锦衣卫当差的,只是蒙义母义父的庇护,混了份从六品的俸禄,干的是经历司文书的差事。一没办过案,二未跟过师,说起办案外出公干,却是头一遭。指挥使大人有心栽培,卑职感激不尽,但卑职深感此行责任重大,能不能请大人派个这方面的前辈,一同前往呢?”

陈璋一捋颔下钢髯,点头笑道:“小子,看来你还是懂得分寸的,我已经安排好了,派一名专司湖广事务的小旗,陪你一同前往,如有不明白的,就问他吧!”说话间门外进来一名小厮打扮的年轻人,先是参见了陈指挥使,又向叶飞行礼道:“卑职叶福,参见少爷!”叶飞知道这是假名,也不敢多问,便还礼道:“还望前辈多多指教。”

陈璋吩咐道:“你这就领着叶福回家,禀过公主驸马后,连夜悄悄出城去吧,守城的我已经打好招呼了,会放你二人出去的。”

叶飞辞过了陈璋之后,领了那小旗去了公主府。公主得知锦衣卫要派叶飞出京公干,先是板着脸跟叶飞抱怨了宋忠、陈璋二人好一阵子,又笑着将那小旗请进后堂来,命人备了酒席款待不住。

驸马爷得知锦衣卫要派叶飞出京公干,沉默了好一阵子,方才道:“这也是你有些建树的机会。”便引着叶飞到了练功房,拿出了一柄宝剑来,道:“这是十年前你二师伯留给下的,本是全真教历代祖传的宝剑,剑名‘历秋’,当年全真教的二代大弟子姚道虚,因故栽在你二师伯的手上,便按照全真教门规将配件送给你你二师伯,说是送的,其实就跟与人打赌输掉的无异,现下你剑术有成,这回南下公干,就带上吧!往后在锦衣卫公干,你也用它。”

叶飞接过宝剑,抽出剑刃来,又陷入了深深地回忆之中:当年二师伯亲手解下了腰间的佩剑,递给了自己,后来义父仙鹤一般,仅用左腿跳了出来,而他的右腿自膝盖以下已经断去……

驸马爷见叶飞望着宝剑入神,便道:“你可不要小看这历秋剑,锦衣卫锻造的任何兵刃,都没有它结实,普天之下怕是只有你师父的镇岳宝剑,才能斩断它!”说着举头望向了房梁,又似往常一样发起呆来。

十年前的小叶飞,只是一个流浪的小乞丐,背井离乡讨饭为生,受尽了苦难与凌辱,而十年后的叶飞,已经贵为宗室子弟,他学成武艺,即将沿着十年前进京的路线,重新回到这一些开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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