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衮无奈,又说了几句就告辞离去。
郭弘正见他走了,于是问道:“师父,这位周县令倒是好官,能够为民请命,王家大郎的案子可还有翻案的机会?”
刘元靖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发,说:“为师还以为你什么都明白呢,原来也有不懂的事。周县令的为人且不说,这次为王家大郎来回奔走,主因却不是清明刚正,其中恰恰有很重的私心,要知道冤假错案对一方主官的仕途十分致命,将来被政敌翻出来就能让他丢官罢职,这件事若是他得了好处也就罢了,偏偏都是王监军所为,却要这位周县令担上干系,你让他如何心甘情愿?此案既然被王居方盯着,想必长安那边已经打通了关节,翻案是不可能了,只能想办法往后拖,只要过了今年秋决,明年皇帝改元就有大赦,能够让王大郎免于一死。”
郭弘正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让官府延迟秋决的日期,当他向刘元靖问起,师父只是微笑不语,似乎胸有成竹。
当天下午,湖南观察使裴休、监军王居方又来到了降真宫,这次依然是路过,朝中似乎发生了大事,裴休要去衡州与牛僧孺商议。
“裴某已经上奏,由先生在衡岳遥授三洞法箓,想来圣人自无不允,不过公文往返恐怕要等到十一月中了。”
刘元靖坐在主位上,微微一笑说道:“裴公,今年十月甲申日乃是黄道吉日,宜入道,受箓者有望仙阙,若是错过这个日子,就要等到来年五月了。”
裴休一愣,他虽然信佛,但对道人也有种本能的尊敬,对方言之凿凿,说的又是如此神乎其神,让他不敢不信,于是问道:“裴某半个月前在潭州上表,用得是加急快驿,日行一百八十里,算下来表章现在已经到了长安,圣旨按正常速度要十月底才能到达,时间恐怕赶不及了!”
唐代官方规定,快马要日行一百八十里,再快些要日行三百里,最快的则日驰五百里,这一般都是用来传递军情,很少用在平常公文往来上,当然,如果皇帝向全国宣旨,偏远地区要用到快马才能够按时送达。
刘元靖摆了摆手说道:“裴公不必担心,山人写一道奏本,今日正好作法,明日就能传入宫中,圣人见了想必会用快马飞递颁下旨意。”
裴休有些不敢相信,迟疑了一下说道:“如此便依先生。”
“裴公可先去衡州公干,最多再过半个多月就有结果,现下还请代写题目。”
裴休于是走到书案前,提笔在信封上写道:“衡岳刘元靖请授三洞法箓表”落款是“湖南观察使裴某书”,这就是对皇帝说明,这表章是当着裴休的面写的,也算有个见证。
刘元靖在一旁看了,忍不住赞道:“裴公果然一手好字!”
他见裴休将信封上的墨迹吹干放到一旁,又把笔递过来,就接过来笑着说道:“如此献丑了。”
裴休在一旁观看,只见刘元靖写道:
“臣某言:臣在衡岳,当焚香沐浴,诚心祝祷,绝粒七日以敬神明……皇帝十月十五日授三洞法箓,请禁断屠钓,百司不决死刑,伏请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