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忘了?老头子当日正是与小师叔不合,才要尽收暗部之权的举措。宁惜转向沈轻柔道:「盲大师和猿先生两位,想是不会插手?」
沈轻柔尚未回答,谢青阳已摇头说道:「他两人当日只答应为我镇守黄叶轩,你们在院内闯下的烂摊子得自行收拾。」
沈轻柔叹了口气,说道:「此事我自有分寸。」
宁惜听了,一股怒气涌上心头,哼了一声道:「老头子,那你说谢琰的事是谁的烂摊子?过往门人相斗再是剧烈,没得总院意旨,绝不伤同窗性命。她却要王潼秀杀我!」
谢青阳微笑道:「既然没杀死你,你日后自然会讨回这账,是不是?只是你为此不满,也是人之常情。这正与你两人此行有关。」
忽听黄梨问道:「慢着,你不是说你们这次只为狼王《阳卷》而去?牵扯到谢文姬份上,那么这事幕后岂不是……」她站起身来,拍了拍腰间刀剑,说道:「如果真是如此,我也得跟去。」
宁惜无奈说道:「二师姊你不在,谁来瞧着雾月?我可信不过李长天那家伙,丁大哥偏又早我们一步入湘,难不成要许七巧分心作十七八份用?她那些知了儿消息灵通不假,可不会打架。」
沈轻柔也说道:「小梨待在这边,就没人敢打顾小姐的主意。加上她初到城里,修行上还须你多加指点。」
黄梨哼了一声,问宁惜道:「要不接她上山来住算了。那时候唐白霜不也就是这样?也好让老头子见识一下那侧紫金瞳。」
谢青阳瞧了瞧一脸无奈的宁惜,笑道:「一只眼睛而已,从前又不是没见过。谢家王家那些土财主没见识,才会为了一只天人眼大费周章。有时候真不想认这个亲戚。」
宁惜也是一笑。倏地间一个念头快如电闪般掠过,慢着,连老头子也这样说她?那个人前形象完美无瑕的谢琰?他本以为只有他才勉强看到了她的本性。谢氏贵女傲慢,残酷,却从不曾如此张扬……不对劲!
谢青阳目光温和,好似对着蒙童讲学般循循善诱,说道:「现下你看到了这局大棋没有?老大,你且为他说说。」
沈轻柔点了点头,说道:「惜惜,谢文姬初成阳卷功法,先在黑山试手,为狼王西奔空出道路,此时黄山上便有流言传出。后来她稳固了境界,立即高调亮相,可反而又消了杀心,这一着无理手须得撇开计算。初时她提出让王潼秀在杭州杀你,也是如此,只怕却不是幕后棋手当初的安排。说实话,这两位在庙堂上背靠着家族名堂,偏爱行险,一旦抽身出来就能看到破绽。」
「狼王回归的这一步,才是这局棋真正的第二着。可是为什么非得等到黑山余部之事了结,才能下子?这才是那名棋手步步为营的精妙所在,缓胜于急,以稳取胜,而且无须现身人前。」
「可惜她没看过《黄庭》的上半部《阴卷》。」沈轻柔笑了。「你记得吧?上面写着《黄庭》讲求的是天真二字,会让修行之人的性情变得更为……贴近原来的自我。你该感到高兴的是,早在多年之前,你就看穿了谢文姬。」